却说如姨娘一路回了居所,翠云早是捧了一盏热茶候着了,见了如姨娘身影,急忙上去掺了,见如姨娘面色难堪,知道是一上午水米未进,再加上初为妇人必是难受的紧了,忙劝:“姨娘只忍了吧!莲夫人,只是瞧着您新进来,立立威,您忍忍也就过去了,过了这一阵儿就好了。”
如姨娘饮了手中茶,先吃了午饭,一上午折腾得狠了,坐在榻上好生歇了歇,只闭了目,慢慢想着事儿。
果真是人多是非多。这府里,老夫人和莲姨娘是一起的,夫人又是个软弱的,也不知后院有多少姬妾。如姨娘,如姨娘,不是姨娘才如那姨娘,原想着自己是不是姨娘,又岂是莲姨娘定的一个称呼就能决定的,现下,却成了哽在心里的一根刺,辗转反侧迷迷糊糊想着一定要改了这厌恶的如姨娘的称呼,竟是默默睡了。
昨儿到今儿上午都累着,这一睡竟是沉沉,一时之间竟是不知今夕何夕,等清明了才想起府里似乎是过了点儿,就没有东西吃了。忙唤了翠玉,问了时辰,已是过了时辰了,幸得翠玉机灵,已经领了饭食,只是没有小厨房,虽说用热水热着,到底有些已是冷了。
如姨娘也不介意,只捡了些分给了翠云,自己也吃了,许是心中闷着气,哪怕是凉了的菜也竟是多吃了些。
现在天儿渐凉,黑的也比夏日里晚些,天也才擦黑。定称呼的事儿,还得早些解决,否则等明儿,禀了老夫人,只怕就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老爷今儿会不会来自己这里,这般想着,不由心中急躁了些。取了盏茶,压了压自己的烦躁。蕙儿叹了一口气,罢了,不过一个名儿罢了,还是莫要再起风波了,女子总要学会忍的。这么一乐观,心情不由好了些,只觉得适才赌气吃下的饭菜,现在倒是觉得撑得慌了。索性,叫了翠玉披了件披风,往自己个儿院子里走了走。
却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脆语:“这儿便是爹爹新纳的姨娘的住处吗?奶娘,我想进去瞧瞧,新来的姨娘长什么模样。”
如姨娘,心中一动,今儿在老夫人那儿听说了,老爷膝下只得了一个嫡女,名唤玉儿的。想必就是门外那位了,这天儿可不晚了,也不知道这娇滴滴的小姐要去什么地方。虽说不该多管闲事的,心中却也有些放不下,总归还是去瞧一瞧罢!
想到这儿,如姨娘吩咐着翠云扶了自己出去,却见门口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笑眯眯的月牙眼儿,一见就让人觉得欢喜,不由微微笑了,“拜见小姐,妾身如姨娘,这么晚了,小姐怎么不回屋?”蹲下身子,握了小姐的手,入手微凉,不由皱眉,又一看小姐身上穿的单薄,不由冷了神色,略带责怪小姐身边的侍从:“这么晚了,夜露深重,怎么带小姐出门也不多穿点儿?”
突然,如姨娘捕捉到了小姐的神色有些奇异,只觉得那双笑眼儿里总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由,一怔。还未来得及细看,只听小人儿娇笑着同奶娘说:“奶娘,你瞧,这个姨娘真好看。”说完一点也不怕生地附在了如姨娘耳边:“我叫玉洁,姨娘可以叫我玉儿。”
如姨娘捂嘴一笑,“是,谨遵玉儿小姐吩咐,只是,玉儿小姐,怎么这么晚了不回屋呢?天黑了,可得仔细大猫来抓小娃娃了!”
玉洁一笑,“那正好,我可以抓了大猫给爹爹娘亲瞧。”
如姨娘一笑:“不早了,妾身送玉儿小姐回去吧?”
翠云急忙劝了一声:“姨娘!”
如姨娘却不理,只瞧着玉洁,看她怎么回复。
玉洁清澈的眼中映出了些许期待,嘴上却是推拒:“我要去老夫人那儿,找娘亲,只怕耽误姨娘。”
如姨娘心中顿顿的软成一团,这么小的孩子,按说还是府里唯一的嫡女,竟是这般小心翼翼看一个姨娘的脸色,说什么耽误姨娘的话儿,可见往日里必是被逼得狠了,心中怜爱,不由直接抱了玉洁,“天儿晚了,路上不好走,仔细磕着了,还是妾身抱着咱们玉儿小姐去荣安堂吧!”
如姨娘看着怀中小不点儿似是有些害羞一般埋了脑袋,不由轻笑:“玉儿小姐可得抓紧妾身了,妾身可不常抱孩子。”
到了荣安堂,却见灯火通明,里面笑声阵阵,如姨娘再看怀中玉洁,神色颇有郁郁:“老夫人现在这么高兴,只怕不愿见我,咱们还是在门外等等吧!”
如姨娘咬了咬牙,压下了心中的畏惧,只让人进内禀了。听见里头笑声不停,如姨娘抱着玉洁望眼欲穿地在冷风中等了一盏茶,方才见坠玉慢悠悠出来打帘子,一脸皮笑肉不笑,嘴里故作惊异:“如姨娘,您怎么来了?哟!怎得还抱了小姐来了?这等该死的起子,竟是也不知道来通报一声?看冻坏了小姐,不扒了你们的皮!”话冲着守门的侍从说,脸儿甩的可是自己。
如姨娘心里发苦,却听见里头蒋老爷发话,“玉儿也来了?外头冷,快些进来。”
如姨娘只得忍了,抱了玉洁进屋,屋里暖融融的热气一扑,亮堂堂的灯光直照的人眼内发酸。放下玉洁,规规矩矩行了大礼,瞧着莲姨娘目中含煞,只作不知,静立一旁。
蒋玉洁只扑向蒋夫人,软软喊了一声:“娘亲。”
蒋老爷瞧了蒋玉洁,身上穿的单薄,不由有些怒意,“这起子下人怎么伺候的?穿的这么单薄把小姐冻着了怎么办?”
莲姨娘急忙附和:“小姐前儿个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