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仔只说与人争执,含糊了过去。然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他?”闻言,红牡丹自嘲的弯起了嘴角,“我也好久没看见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辛苦的缘故,红牡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你问他干什么?”红牡丹又问。
昀仔只是含糊的说有人向自己打听。
“是她吧?”红牡丹肯定的反问道,这个她没有明说,大家却都知道是谁。
“可笑啊可笑,我们两个争得你死我活,没想到,最后却在同一个臭男人手里栽了跟头。”
红牡丹冷笑着,有些惆怅的叹息道,顿了顿,又问:“她呢?现在怎么样?”
昀仔将自己所知的说了一遍,并希望红牡丹能帮一帮她。
照理说,喀秋莎成了如今这个样子,红牡丹是主要的推手之一。
可当下为了那仅存的一丝希望,还是将喀秋莎的境况说了。
红牡丹闻言,半晌不语。
“这笔钱太多了。靠我们是筹不来的。不过,她是洋人,只要去大使馆一说,应该就有人管的。待会儿,我就去走一趟吧!”
沉默许久,红牡丹道。
昀仔闻言愣住了,是啊,这笔钱要是筹的话,要筹到何年何月?大使馆出面的话,也许可行。
当下,昀仔心里的阴霾扫去大半儿。
“谢谢你,牡丹姐。你真是个好人!”
昀仔真诚的说。
“呵,别谢我。我受不起。”红牡丹自嘲道,“虽然我恨她和姓陈的勾在了一起,可她遭的这些罪却是因我而起,我没有那么高尚。只是希望,能多少弥补一些。”
昀仔闻言沉默,心里却在叫嚣着:我也有罪,要不是我明知他们......还叫你过去,也不会发生怎么多事!其实都是我惹出来的!
当下,也不啰嗦,两人就去了大使馆。
好在,红牡丹还有些旧关系,事情没过一会儿就办成了。
人到柳儿巷的时候,李妈妈还试图隐藏。但放了一声枪以后,她就乖乖说了实话。
喀秋莎被卖到了另一个小馆儿。
救出喀秋莎之后的事情,昀仔就不知道了。
他无颜面对她,在喀秋莎被送回大使馆的时候就默默转身离开了。
“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半个月后,红牡丹叫住了正在巡街的昀仔。
“牡丹姐。”昀仔招呼道,眉目间多了几份沉稳。
“你进了宪兵队?”红牡丹问。
“总要谋个差事才好。”昀仔道。
“欸,也是。就我清闲。”红牡丹笑着,忽然低声道:“她走了,回国治病去了。明儿个下午三点的轮船,就在大洋码头。你不去送送?”
“不了吧。明天还要巡逻。”昀仔道。
“也好。这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现在想想,过去的一切都想是梦一样。”
红牡丹惆怅的看着淡青色的天空,幽幽的说。
昀仔最终还是去了,他使了钱换了班,最后却没赶上。
只是看到一个远去的小黑点儿,在暗沉沉的海上逐渐消失不见了。
喀秋莎,对不起。
昀仔扬起头,逼回了眼泪的泪花。
他本是赶得及的,可还是磨蹭晚了。
他终是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他的罪孽太过深重,百死难赎。
那一句对不起,太无力太苍白了。
红牡丹在码头上的茶楼坐着,看着昀仔伫立不动的身影发呆。
那个荒唐的赌约,不仅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再加上那一日极度愤怒之下将喀秋莎曝于众人前的行为。
可以说,喀秋莎的悲剧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红牡丹垂下眼帘,她之所以千方百计打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想多少弥补一些。
可那般深重的罪,又如何弥补的过来?
她不想当好人,好人总是没好报,可是,她也从未想过要当坏人。但不知不觉中,她却沾上了难以洗清的罪孽。
命运真是弄人!
如今,这恩怨一场又该如何了结?她早已洗不清了。
红牡丹怅然的抚上那高高坟起的肚子,一时间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半个月后,宪兵队赵班头被人杀死在值班室里。
与此同时,同时值班的一个新兵蛋子不知所踪。
查来查去,只知道那人化名罗云,是个眉清目秀的十七八岁少年,以前在大都会当侍应生,人唤昀仔。
四下里搜遍了,却没见那人的一点影子。
这一时成为悬案。
而这悬案的制造者,此时藏在一个运粪的桶里出了城。
昀仔谢了阿二的老父,臭烘烘的站在郊外,看那一片荒凉的原野咬着那苍白阴沉的地平线。
那一刻,他的心空荡荡的,就像是刮过一阵大风。
小先生的脸忽然浮起在昀仔的脑海,他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有些啰嗦了,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后来,我参了军,在仗打完以后,就脱下军装回了家乡。本准备就此度过余生,没想到,牡丹姐给我来了信......”
“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们都以为自己是那罪孽深重的人,这些年一直良心不安。”
“她说她想要当面道歉,可是身子不好,消息又不通,便辗转打听到我的消息,希望我能帮忙。就这样,我死去的心又活了......”
“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希望能弥补当年的过错......可一直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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