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侯十年五月二十二,汝南城内。
汝南城内的官署之中,此时气氛很是融洽愉悦,这是几个月来仅有的一次。
国君田宇文征战在前,汝南是齐国最接近前线的地方,一切军需物资都要从这里转运,同时这里也直面魏军强大的军事压力。
但最近这些天里,前线的形势可谓一片大好,接连几战中魏军都灰溜溜的被赶了回去。
所以,眼下军中皆称赞国君田宇文有识人之明,在任命了周灿主持前线战事后,才取得了如此大胜。
而田宇文之前任命朱士元导致溃败的事情,在连续胜利的掩盖下,已变得无人问津。
正因为此,田宇文本人的心情也变得极好,所以在今天他选择回到汝南城,打算和自己的将军们好好庆贺一番。
而今日参会的,除了田宇文直辖的几位将军,还有驻于汝南城内的齐国中枢大吏,他们负责着齐国全国粮草转运。
简单来说,现在的汝南城已成为齐国的临时朝廷。
官署大堂外的阶梯上,田宇文的位置就摆在这里,良好的视线让他可以将文武官员们尽收眼底。
“这几天魏国人算是吃到苦头了,他们还能坚持进攻多久?”田宇文笑着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愉悦的感觉了。
此时和他挨得近的,则是风头最劲的周灿,只见他接过话头道:“君上所言甚是,魏国大军攻势虽猛,但如今已久悬于外,不但粮草消耗巨大,连续鏖战对其士气和兵力也是极大消耗……”
“所以臣也认为,魏国人已经猖狂不了多久!”
田宇文点了点头,然后道:“寡人听说,魏无忌在给郑昌下命令时,给了他一个月的期限……”
“一个月的时间可是转瞬即逝,到时候郑昌教不了差,他也就该被踢回武安了!”
“君上明鉴!”周灿缓缓开口道。
但实际上,周灿心里却没那么乐观,虽然眼下将对面的魏军防住,可魏国人却没那么容易退缩。
更何况,现在的齐国还是两面作战,不光是汝南对面的郑昌,北面还有魏国襄平大营在进攻。
不但如此,想到魏国的长平大营也是虎视眈眈,周灿心里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看着国君脸上的笑意,周灿总觉得这笑容里差了些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有那么一丝丝假。
国君肯定是知道齐国处境的,正因为在这种情形下,国君才更需要营造这种愉悦的氛围,给处于高压态势齐国军民们放松一下。
而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完毕,就等着田宇文宣布宴会开始了。
在这个时候,下面的文武官员们都想借此机会,通过酒杯让自己在国君面前露个脸。
在众人期待下下,田宇文终于宣布道:“开始吧,上酒!”
国君令下,准备已久的侍人仆婢们便行动起来,让整个官署内的气氛变得逐渐热烈。
官署之内热闹非凡,官署之外却是戒备森严,一层又一层的兵卒护卫着里面的国君和文武大员。
但在此时,长街上响起的一阵马蹄上,则让最外围警戒的齐军兵卒们戒备起来。
这个时候出现马匹,确实显得不那么正常。
很快映入兵卒们眼帘中的,却是几名飞驰而来的齐军兵卒,而且看样子还是传讯的兵卒。
果然,这些骑马而来的齐军兵卒在官署外下马后,直接就往官署大门处闯去。
里面是国君饮宴之处,岂能说进就能进,所以这几人才走近就被控制。
“干什么的?”负责守卫的军吏厉声问道。
虽然被人制住,但为首那名军侯却也不发怵,只听他怒吼道:“放开我,我有紧急军情传递,必须立即面见君上!”
“什么紧急军情?如今君上正与诸位将军饮宴,那有时间见你!”
这名传讯军侯登时大怒,只听他怒吼道:“在北面魏人都已渡过大河,此事若不立即禀告君上,导致的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这话……顿时就让在场守卫的齐军兵卒们石化了!
今天国君就是在庆祝守住了大河,但现在却传来北面魏军渡河的消息……
这消息一旦传进去,国君肯定会雷霆大怒,他们这些人可吃不消。
但守卫们却不可能不让这些传讯的人进去,因为他们同样付不起这个责任。
“带他们去检查核对身份……”守卫在此的校尉发令道。
半个时辰后,欢乐的宴会戛然而止,现场气氛变得森寒无比。
魏国人居然渡过了大河?
最让齐国恐惧的事情发生了,就算田宇文不勃然大怒,在场众人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看着国君阴沉的脸色,在座众人也没人敢出言劝慰,那无疑是找死的行为。
而深受田宇文器重的周灿,此时一样不敢说话,没人能承受国君的怒火。
捏紧酒杯的手不断用力,也预示着田宇文的怒火在不断上涌。
他不说话,但心里却满是愤怒,责怪和……恐惧!
是的,直到现在,田宇文真正意义上感到恐惧了。
魏军渡过了大河,齐国该怎么抵挡?拿什么去抵挡?
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田宇文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都回去吧,寡人累了……想独自待会儿!”
国君下令,在场文武大员们一个个如逢大赦,在向田宇文行礼后依次告退。
在这其中,也包括立有功勋的周灿。
坐在君位上,田宇文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