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狼狈不堪,怒火更旺,气得翘着胡子大喊:“反了天了,奴才也敢打主子起来了!”
只可惜他平日在姬妾身上花费的精力过多,此刻喊起来难免中气不足,再加上一院子里的人都喊打喊杀的,这一声叫嚷也只有他自己听见了。
贾赦见叫嚷没有用,左顾右盼看到地上谁丢下的一根门栓,摸在手里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冲了上去。
那边屋里出来的赖大等人一看有人打上门来,偏生今天又有贾雨村这个外人在,如果不拿出一些威风气势来,要被他小看了去的,也大声嚷道:“给我打!往死里狠狠的打!我们家上面有皇贵妃照看着呢!”
那些护院都是赖家从外地找的,哪里认得贾家的人,有了赖大家的这一番话,更加不问鼻子脸的混打过去。
贾家来的那些仆役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被打得满地找牙。连众人后面舞着门闩正欢的贾赦,也被人照头敲了一闷棍子,只觉得两只老眼一阵昏花,就手足无措地栽倒在了地上。
外面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赖大家里的护院连忙拿着棍棒冲了出去。
贾政才匆匆地带人赶过来,忽然见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拿着棍棒冲过来,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就打过来了。贾政不禁吓了一跳,那些人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个棍梢就扫断了他的鼻梁。贾政顿时蹲了下去,鼻血与眼泪横流,情景十分凄惨。
后面有机灵的管事连忙喊道:“众位兄弟快快住手!是二老爷来了!”
那些护院一听,啐了一句:“什么二老爷三老爷的,我们二老爷和大老爷在和贾大人商议事情呢?你们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冒犯到赖家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赖老爷在这京中是什么分量!”
贾政蹲在地下,只顾着拿袖子捂住鼻子落泪,一听这人说的话,更是气得浑身乱颤。两拨人已经打在一处了,又有许多只脚不分轻重地踩在他的身上,亏得林之孝家的留了个心眼,找了半天发现狼狈不堪的贾政,连忙用身体护着他,把他拉出了战圈。
贾政也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了,与林之孝家的一同躲在了墙根处的暗影里。看着两拨人打得难分难解,于是从袖子里取出随身带的印,命林之孝家的以此为信物,去请巡夜的官兵来。
赖家室内,赖大重新请了贾雨村上座,感叹道:“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地痞,瞧见我赖家荣耀了,上来想打秋风,让贾大人见笑了。”
贾雨村笑道:“哪里哪里!此等地痞尚不知赖大爷的靠山是谁,更不知赖爷家如今也要出一个官身,这次可是撞到铁板上了。”
赖大赖二听着这话,均是红光满面,笑着谦虚道:“哪里哪里,一切都还要仰仗贾大人提携。”
贾雨村笑着说道:“咱们一同仰仗宫里的贵妃娘娘提携吧。”说着话锋一转,有意向赖家的几人卖好:“这些地痞虽然被打倒了,难免还要混缠不清。不如请贵公子拿了我的名帖去请官兵插手,也干净利落。”
赖大一听就笑了。贾雨村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也是笑着说道:“可是我糊涂了。赖大爷想必早已令人拿了贾府老爷的名帖去请人了。”
赖二笑着说道:“不是请巡夜的官兵,我直接让管家把帖子送到了五城兵马司。那里的大人与我交好,想必我用老爷的帖子请一请他,应该是请得动的。”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跑来,赖大笑着说道:“来了!”随后向外面喝道:“把院子里的这些人都捆起来,送到外面官兵的手里!”
正在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赖大等人心里一惊:这些地痞居然和官兵有勾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一方官兵喊道:“五城兵马司办事,闲杂人等让开!”
另一方官兵喊道:“我们是巡夜的官兵,什么人在街上打斗?”两方官兵中间正在厮打的人一见,都以为是己方请得官兵到了,更不肯罢休,想要趁着对方胆怯的时候,狠狠地砸几下出气。因此虽然官兵到了,却比之前打得更加凶狠,一时难分难解。
五城兵马司的人皱了皱眉,向巡夜的官兵喊话:“我们接到了贾大人的名帖,说有人在这里闹事,巡夜的兄弟先去别处巡夜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兵马司了。”
巡夜的官兵听了,一肚子的不爽,为首的领队冷笑了两声,喊道:“我们也是接了贾大人的信物,前来帮助他收拾恶奴。兵马司的兄弟还是先回去睡吧!”
这两方官兵正在僵持,中间打架的众人渐渐回过味儿来拼斗也不像先前那么凶狠了。正在这时,从赖家大门里又推推攘攘地推出一群受了伤的人来,还有一个昏倒了的被抓着领子拖了出来,顺手丢在了路边。
赖家挑出十几个灯笼来,把门口的街道照的亮堂起来,随后赖大、贾雨村、赖二纷纷走了出来。
赖大向五城兵马司的人拱了拱手,说道:“家里遇到这一团乱七八糟的事儿,让大人见笑了。改日得了闲,再请大人吃酒。”
五城兵马司的领队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择日去贾大人府上拜访,还要劳烦赖大爷引见。”说着,看到了贾雨村在旁,拱了拱手,向对面的巡夜官兵喊道:“现在已查明这些人是闹事的地痞,我们要押他们回去审问,巡夜的兄弟都回去吧!”
巡夜的官兵都你看我,我看你的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