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唯唯诺诺道:“嬷嬷,药还没煎好,您再等等。”
连嬷嬷不耐烦地催促几声,返身回到床边看着苏子诩,急得直跺脚。
苏子诩感觉自己的肠子像是被利刃狠狠割开了一样,痛不欲生,五脏六腑除了痛再也别的感觉,她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疼得秀眸紧闭,只能在床上打滚,想减轻些痛意。
良久,她才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嬷嬷,药快来了吗?”
好痛好痛,她从未这般痛过,就像被人撕裂了身子一样。她实在是受不住了,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她浑身大汗淋漓,头发湿漉漉的,双眼无神,身子虚脱,软弱无力。
她喃喃道:“本宫这是在梦里还是?”
连嬷嬷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水,担忧道:“娘娘,您肚子还痛吗?”
苏子诩摇摇头,让她搀扶着倚靠在床头,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肚子。
刚才是肚子里的孩子在作祟吗?
“嬷嬷,孩子还在吗?”
连嬷嬷神色复杂:“娘娘,孩子还在。”
苏子诩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略显失望。方才痛得死去活来,只是为了拿掉这个孩子,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这个孩子,来者不善,她绝不能再留。
这一刻,所有的懊恼和纠结全都烟消云散,她终是下定决心,问:“药呢,煎好了吗?”
常太医给她开的药,是时候派上用途了。
连嬷嬷问:“娘娘,您真的想好了吗?”
娘娘的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就算她不说,也能看得出来娘娘想要留下这个孩子。虽然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孩子没出生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若是真的拿掉了,只怕娘娘会后悔一辈子,到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嬷嬷,你放心吧,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不能留,她就不会勉强生下来。如今局势危急,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全他,迟早会被柳氏和药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掉,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亲自动手,心里会好受些。
一个曜儿,已经足够了,这辈子,她不想再和言帝有其他牵扯。
连嬷嬷无奈地摇摇头,从外室端了药给她,苏子诩看着手中黑乎乎的一碗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刚咽下去,还有一些汁液残留在嘴巴里,肚子里仿佛燃起熊熊烈火,灼烧着她,感觉一股液体倒流,她赶紧捂住嘴巴,使出内力吞了吞口水,一股脑全部咽了下去。
砰的一声,药碗掉落在地,苏子诩眼前一片黑暗,身子往后倒去。
朦朦胧胧中,只听到连嬷嬷和琉璃的一声大叫:“娘娘。”
……
几个人围在床边,眉头紧皱:“嬷嬷,娘娘高烧不退,常太医又不在,怎么办?”
琉璃坐在床边,摸了摸苏子诩的额头,手刚触过去,又迅速缩了回来,皱眉道:“嬷嬷,娘娘的额头越发滚烫了,昏迷不醒的,再拖下去,恐怕……”
连嬷嬷低头沉思,心里宛如一团乱麻,理不清思绪。
娘娘昏迷好几个时辰了,浑身犹如火钳般滚烫,这样的体温没有哪个人的身子能承受得住,可常太医不在京城,她们也没人会医术,哎……这个风尖浪口上,常太医怎么就离京了呢。娘娘的身子,可只有他能够治。
等等……连嬷嬷眸子一亮,跑到梳妆台前从底下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翻找昨天常太医留给苏子诩的东西,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却毫无踪影。
“嬷嬷,你在找什么?”
“琉璃,你还记得前两天常太医留给娘娘的纸条吗?常太医说那是救命的东西,你赶紧一起找找,娘娘的病兴许就有救了。”连嬷嬷边说边东翻西找。
琉璃闻言,赶紧在屋里帮着翻找,花了小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在苏子诩腰间的香袋里找到了,两个人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里面赫然写一副药的配方。
眼见独孤雪进到里屋,琉璃赶紧把药方递给她瞧,问道:“左护法,这个药方是常太医留下来的,您看看能不能救娘娘?”
独孤雪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蹙眉道:“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恐怕只有太医院的宝医阁才有,我们想拿到并不容易。”
“左护法,娘娘的病不能再拖了,这是唯一的法子,让奴婢去找这些药吧。”
独孤雪并不同意,摇头道:“不行,外面太危险,药老的人虎视眈眈,如果被他们察觉,主子怀孕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我们不能轻易冒险。”
“左护法,娘娘已经晕了几个时辰了,奴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娘受苦。”琉璃说完,心急如焚地小跑了出去。
连嬷嬷想了想,跟了上去。
一个侍女上前几步,问:“左护法,需要奴婢把琉璃姐姐追回来吗?”
独孤雪望了床上的苏子诩一眼,摆了摆手:“不必了,主子的病不能拖下去。”
就算拼尽全力,她们也要把主子的病治好。
……
确实如独孤雪所言,琉璃暗中潜入太医院,寻找良久都没有找到那些药方,她四处摸索宝医阁的机关,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把药找齐了。
她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到站在外室望风的连嬷嬷身旁,举着手里的药,笑道:“嬷嬷,我找到了。”
两人里应外合,终是得手了。
连嬷嬷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眉眼间笑意绵绵:“找到就好,主子的病总算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