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早晨,药膳房也端来了很苦的药膳汤。只需要一瞬间她便明白了,这大概是这府里的规矩,这就是为什么仲孙无亏一个子嗣也没有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不想要子嗣。或者是,这世上还没有一个女人,有资格怀上他的孩子。
虽然他们没有夫妻之实,她却不得不喝,因为这些人看着她,丝毫没有要离开等她自己慢慢品尝的意思。
而且,那个凶狠的样子,如果她不喝,就要给她灌下去了。
她笑笑,一口喝干了。然后,目送那些人行礼离开。
她坐在桌旁坐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留下一滴血,为什么还要吩咐人来给她送药?
留下的一滴血是给谁看的,喝药的事情又是给谁看的?
来府里一个多月了,她好像渐渐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可是这个温柔是假象吗?他是不是同样怀疑她?
她有些心软,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心狠手辣的皇子,会是一代明君吗?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冰凉,她发现,其实她根本不懂那个男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是真是假。
其实她也凭着她少年时学过的历史来回忆过这个朝代,只是历史上学的都是个大概,她记忆力没有这一段,她记忆里的墨家,也不是这样能文能武参与朝政的墨家,而且墨家后来离奇消亡的事情她也知道,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里,盘根错节的墨家也能消亡。
也许,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但这一个多月来,公子无亏倒是把她保护得非常好,至今,仍没有府里的夫人来为难她。
同样的,她也没有接受到任何一点消息,亦不知如何传达消息出去。
春宴将近,这是一年里府中最热闹的宴席之一,每一位夫人都会浓妆艳抹出席,本来她以为没有她什么事儿,没想到竟被通知也同样出席,只是,她以侍妾的身份出席这种宴会吗?
接下来府里要给女眷们做衣裳,一方面是天气渐热,另一方面大概是为春宴做准备吧!
辰凌同样不以为然,心不在焉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图样子,思绪早已飞走了,来府里很久了,像坐牢,日渐怀念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
“夫人,奴家为夫人量一下尺寸吧?”绣娘问道。
“嗯!”她淡淡答道。
谁知道绣娘竟使了一下眼色,辰凌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避开人,“留下绣娘就行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
为防止墙外有耳,绣娘递给了她一个竹筒,被蜡封,她打开见上面有字说,“可将消息封严置于恭桶下夹层”。恭桶……不就是马桶?
辰凌看完暗暗称奇,看看绣娘,见她如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心说这消息传递的绝了。这绣娘服务皇室已经有二十年了,谁会想到是这绣娘通知她的呢?
初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她非常不习惯这边的茅房,十年已过,她渐渐习惯了。
可是,她虽然习惯了这里的茅房,但不代表她能做到去翻便桶的夹层。
而且,是谁想到的这么有味道的传递消息的方法,谁会想到恭桶这么臭的玩意?她之前想过好几百种办法,就没想到过这一种。
晚上她佯装肚子痛去自己单独的茅房,她用几个帕子叠成方形用丝巾固定在嘴上,制成口罩,又拿着帕子,屏住呼吸,仍有味道不停地钻进自己的鼻子里,她被熏的两眼泪汪汪,总有想吐的冲动,她翻看马桶,底部果然有夹层,她算是服了,到底是哪个鬼想出来的这么恶心的法子,刚放下桶,仔细看手,竟有一点黄黑色的东西,她想,这是土吧?可是,越看越不像土,当即就吐了……
之后的一天,她都觉得她的手有股味道,怎么用花瓣水泡也泡不掉。
不知道看消息的人,闻到这么有味道的消息,会是什么心情?
从那以后,她隔一天都会汇报一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除了因为她还不能接触到核心内容,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发觉自己喜欢上这个人了。
一想到他自小备受欺凌,异色双眸的他被视为瘟神,她便有些心疼。
她需要传递消息应付父亲救出母亲,应付墨家救出师父。
一个女人很难逃得开俊美男人的温暖攻势,他在深夜回府便陪着她入睡,他会贴心地为她盖被,他会抱着她,他会送她一些新鲜小玩意,会为她摘一朵花,披一件衣服,他的温暖细雨润物,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尤其是那一日晌午之后。
那一日晌午,他带她在府内闲逛,他握着她的手,她感觉很温暖,两个人说着话,他摘下一朵花戴在她的头上,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她受不住他炙热的目光,低头垂目,两腮绯红。
“凌儿今天的发式很美。”低沉的声音赞美着,细长的手指温柔地碰了碰她的头发,“我想起我有个步摇,适合凌儿今天的发式。”
他赞美她,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被他夸奖是这么欢喜的事,她嘴角不自觉上扬,“殿下过誉了。”
要说这发式,她真的要感谢芍药那丫头的一双巧手,她会根据她不同的衣服,盘上一头漂亮的发式,连她自己都不禁赞叹起来,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当真不假,她在两个丫鬟的巧手下,也变得漂亮起来,常常让她有种狗尾巴草变牡丹的感觉。
公子无亏对下人道,“海棠,去把我书房书架上的藏青色盒子拿来。“
“是。“名为海棠的丫鬟微微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