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外面传得有模有样的。宁大公子的小妾,哦,就是那个江小姐,在定闲山庄的时候她跟大小姐同住一个院子,据她说她亲眼看到大小姐跟高三郎……”
云六停顿了,没有再说下去。
云倾华无所谓,说:“说吧,都说了些什么?”
“说大小姐与高三郎以笛传情,月下私会。还说后来高三郎到云府提亲,但是被老爷婉拒了,还说大小姐曾伤心得割腕自杀。”
云六边说,边偷偷的用眼角瞄了这位大小姐一眼,看看她脸色有没有什么变化。
可让他惊奇的是,大小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染上了笑意。这让云六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位大小姐的心思,喜怒不定。
云倾华转头,问一旁呆木的云月圆,“这事你怎么看?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故事,似曾相识?”
云月圆木然的抬头,紧泯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来。何止是似曾相识,前几天,“私相授受,月下私会”这样的事情曾发生在她的身上,如今又发生在她姐姐身上。
不同的,是她的事是真的。而姐姐的事,却是无中生有。
这样的手法,除了出自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还能有谁?
当她得知宁家轻而易举的就接受娶云青秀的时候,她就已经死心了。如今又编出这样的谣言来,重伤她的姐姐,她都恨上宁潇平了。
她真是瞎了狗眼,看上这样一个品性的人。
云倾华也不追问她,吩咐云六道:“你去给我们弄两套小厮的衣裳来。”
云六不解:“大小姐要小厮的衣裳做什么?”
“这是关于我的谣言,我总要出去亲自听听,看看大家的想象力是有多大。”
云月圆终于开口,担忧道:“姐姐这样出去,会不会很危险?”
云倾华莞尔一笑:“所以才要乔装去啊!”
***
平阳城最大的一座茶楼里,座无虚席。三两个人一壶茶,一碟瓜子,两叠糕点,就可以坐一两个时辰。洗耳恭听高台上正在唾沫横飞的说书人夸夸其谈,不时传来掌声和喝彩声。
“啪。”
高台上的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者堂木一拍,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右手背后,挺直腰板来回踱步。
“话说那夜正是圆月高挂,高三郎一袭白衣,潇洒偏偏,犹如画中仙人。行至云大小姐的闺房前,拿出他不曾离手的竹笛,就唇轻捻。
清悦的笛音正是这二人的相见信号,云大小姐一听到这笛音,眉开眼笑,暗自欢喜。又对镜梳妆了一番,收拾形容,这才疾步生风的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外,如愿的看到高三郎,顿时欣喜若狂。
云大小姐跑了过去,冲进高三郎的怀中,口中唤着‘哦,三郎,妾好想你’。”
说书先生还特意变了个调,模仿了一个女子的语气说出了‘哦,三郎,妾好想你’一句。
“噗。”
二楼走廊上,正对着说书先生高台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人。一个锦衣华服,头束玉冠,肌肤白皙,眼神狡黠。
他喷了对面的人一脸的茶,然后放下茶杯,指着楼下的说书先生说道:“哪来的假太监,声音跟便秘似的。这话本谁编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还‘哦,三郎,妾好想你’呢!
切,那丫头说的明明是‘你不冷吗’,笑死我了。”
他边说,边模仿楼下说书人的语气,以及云倾华那夜的语气。
对面的人苦了一张脸的看着自家爷,脸上的茶还一滴滴的蜿蜒到脖子里,眼睫毛上的水珠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东西。
“哺……”他吹出了一口气,吐了嘴唇上的水珠。
“爷,你下次激动之前能不能先吱个声啊?”八下抹了一下脸。刚好有个小二端茶经过他们身边,八下忙扯了他脖子上的布巾,擦了脸上的水珠。
端木凌瞥都没瞥他一眼,说:“本少爷的茶,多少人想喝还喝不到呢,你这白喝了一回,报什么怨。”
“……”八下想跳楼。但是有那个宁死不屈的心,却没那个胆。
八下又问:“爷,这么说那晚,大小姐真的跟高三郎……私会了?”
端木凌转头,一个瞪眼过去,吓得八下缩了缩脖子。耳听爷说道:“见了。本少爷就在她旁边。”
“……”八下又一次无语了,暗想‘爷,你真大度,竟然陪着未婚妻会见情郎。’
楼下的说书先生继续说道:“高三郎与云大小姐情投意合,奈何两人始终有缘无分,云家不答应两人在一起,还软禁了云大小姐。
云大小姐想了很多的办法抵抗,一哭二闹三上吊,绝食,甚至割腕自杀,都得不到家人的同情。
最后,云大小姐无奈,只能任由家人指婚给了世子爷。哎,可怜有情人成陌路,终不得比翼双飞共结连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