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门口的媒婆和和府家丁一直闹,闹到日落十分,闹到月华初上,闹到饥肠辘辘,终于再也闹不动了。
管家如云倾华之前交代的一般,拿了点干粮和热乎的茶水,以及御寒的衣物送去给他们。当然,他很聪明的不从大门过,而是绕过侧门。
一开始,他们还不屑于接受。管家也不在意,将东西放下就走了。
人脆弱的神智,是抵不住食物和温暖的诱惑的。
果然,管家偷偷的从门缝里看过去,就看到门口的人争着抢着吃他送去的东西。对于棉厚的衣裳,更是毫不犹豫的就往身上套。
又再过了一会,和家来人了,将他们都领走了。
云府的门口,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檐下挂的两盏灯笼,孤独的随着夜风摇曳。
第二日,汪府派人送了汪天龙的八字来,和云钟灵的一对。媒婆拍着大腿大笑,这可真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两家人一合计,婚事就定在了五月初四。
距离预期的婚期,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汪家娶云钟灵,虽说是纳妾,但一应礼数皆是按娶妻的来。下聘礼,和八字,纳征,回礼,甚至请的宾客,迎亲的仪仗,都是娶妻的规格。
和家的聘礼被乞丐抢了一事,和家果然不敢闹大,不了了之。只是这事后的第二天,和家又来了,来的竟是和夫人。
云老夫人受宠若惊,亲自出了松园,到垂花门相迎。
正好段氏和云倾华都在,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和夫人身份尊贵,怎的亲自莅临寒舍,可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和夫人打心眼是看不上这种小门小户的,奈何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于是附和笑道:“哪里,劳老夫人亲自出来迎接,是妇人的不是。”
云倾华曲身,行了一礼。“见过和夫人。”
和夫人忙眉开眼笑,竟跨前一步,亲自扶起了云倾华,眼睛闪亮闪亮就像看个宝贝似的,满意得不得了。
“瞧这孩子,真是知书达礼。前两天在琉璃宴上,可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如今看来,真是遗憾,应该早些认识这孩子才是。哎呀,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云倾华干笑着,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略微后退半步。道:“夫人谬赞。”
然后,再没了后话。没有因为她的亲近而表现的有多高兴,也没有自谦。总之平平淡淡,不骄不躁。
和夫人有些下不来台,仿佛就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似的,跳梁小丑一个。
云老夫人也是尴尬一笑,这个孙女,还真的是谁的面子都不买,怎么高兴怎么来啊!
她略一侧身,对和夫人道:“快别站着了,快请进喝杯热茶吧!”
“好,好。”和夫人也只好应接了她的话。
茶是今年的饮茶,雨前龙井,一般只有招待贵客才舍得拿出来。平日里喝的,可还是去年的陈茶。
和夫人眉毛一挑,这么说在她之前,云府刚来了贵客。
云杉上茶很快,因为刚刚泡了一壶,还没喝完呢!
和夫人吹走了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呷了一口,不由赞道:“这真是好茶,老夫人平日里可真是有福气,能喝到这么好的茶。”
上首的云老夫人眉眼笑眯眯,谁不喜欢拍马屁的话。“哪里,再好也不能跟你府上的相比。不知夫人此次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其实和夫人来,众人也都猜到了一二。有此一问,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
和夫人放下茶盏,笑道:“妇人这次来,的确是有件大事,要与老夫人商量一番。”
“哦,是什么大事?”
和夫人看了静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云倾华一眼,笑道:“自从上次云小姐去侯府参加了琉璃宴之后,我那儿子对她是一见倾心。回府之后更是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前两天更是遣了媒婆来说亲。奈何媒婆嘴笨,可能说错了什么,造成了误会,因而老夫人不答应。”
云倾华内心腹诽,媒婆嘴笨?
你见过哪个嘴笨的能做媒婆吗?
和夫人继续道,“我那儿子,人品出众,相貌堂堂,且出身显贵,家世深厚。不知是哪一方面,入不得老夫人您的眼?”
这是来说亲的吗?
这分明是来问罪的。
云老夫人放下茶盏,笑道:“令公子是长安城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怎会不入眼。只不过,倾华毕竟是我云府的嫡长女,她要是嫁为妾,那以后她的妹妹,可还怎么嫁人?您说是吧!”
云倾华暗自点头,是啊是啊!月圆嫁的是武状元,这说不定青秀也嫁了个状元郎,那她这个做姐姐的却嫁为人妾,岂不是很丢脸。
丢云家的脸,丢云家祖宗的脸。
和夫人讽刺一笑,又迅速隐去。“恕妇人直言,贵府小姐的这个条件,那嫁进我们和家,那也是天大的福分。如今这京城,除了我们和家,还会有谁要娶云小姐,难不成云小姐要一辈子呆在云府,做个老姑娘。”
这话云老夫人就不爱听,孙女再不好,自己再不满意,那她也是姓云,岂能容外人轻视,看不起。
再说,这话捧得你们和家多了不起似的。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你们这风水,还不知道是否能转得长久呢!凭什么看不起人。
云老夫人面无表情,问道:“这么说,您还是中意我这大孙女了。”
“当然。”和夫人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得意道:“且我今日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