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如海云里雾里说了几句,韩承泽着急又问,林如海便道:“瞧你这副样子,出去且别说是沈老先生弟子,不然只怕他老人家要找你父亲理论姆缍榷级撩涣瞬怀桑课人做事者,最忌慌张,不然失了方寸,十分本事也只好能有五分了。”
韩承泽委屈道:“舅舅就只会拿我做筏子,且别说我还没有十分本事呢,就真有,现在也是急得一分也不剩了。拉拉杂杂说了这许多,教人连个正经的话头都听不出来。”
一面嘴上抱怨,一面心里腹诽,他这个舅舅如今回了京,越发的好似归仙入道,嘴上的话说半句留半句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半句也不肯说,只绕来绕去教人心里生焦。正抱怨着,忽然一顿,想起方才一句话来,自己咂摸半晌,突然喜道:“我晓得了!舅舅,可是沈大哥不是?”
林如海笑而不答,韩承泽自己便拍掌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关心则乱,我差一点儿就入了道儿去。”片刻后忽然又道:“怪不得沈大哥好端端的突然瞧着我好了,照顾的只比我大哥还好些,想来是早就入了舅舅的眼,怕着我将来刁难他呢。”想着自己为着大哥要娶嫂子,也先给了赵墨轩些好处,不禁又笑,实在觉得这个表姐夫甚和自己心意。
林如海却道:“要说起这件事情,舅舅倒着实该给你记上一功呢,若不是你,沈家哥儿这主意,轻易也打不得呢。”韩承泽一愣神的功夫,却看见舅舅不凉不热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韩承泽细想了想,自家实在老实的很,难道还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成?
林如海见他想不起来,便又出言道:“想来是不觉得有功,都忘得差不多了。”声音陡然高些,喝道:“女儿家的闺阁之作,也是能外传的?我看你是皮痒得狠了。”
韩承泽猛想起曾拿了黛玉之作冒充之事,忙不迭的又来讨饶,伏低做小哄了好半天,林如海才哼了一声,愿意暂且放他一马,遂又慢慢说了沈琰之事。原来韩承泽拿了黛玉之作送去沈老先生处交差,沈琰瞧着甚是赞叹,不由都默记心里,只想着韩承泽果然是一鸣惊人,却未做他想。不料江南之行,入了林如海府上,在他小书房中瞧见一副菊花图,正配着这一首诗,字迹娟秀雅致,底下缀着的却是“贺父生辰”,才知道这样别致诗篇竟是黛玉所做。他心里存了念想,对林如海与韩承泽格外不同些,教林如海瞧出些端倪,方有那日问询韩承泽与忠顺王世子人品如何之事。
韩承泽瞪大了眼睛,连连拍桌道:“合着倒是我成全他了,果然沈大哥实在狡诈,哄得我还只能他当贴心的人呢,原来是早就想着表姐这里。哼,藏得好严实。舅舅可千万小心,这样通身上下一万个心眼子的人,表姐若然嫁过去,只怕被他欺负,还要好生考量才是。”林如海失笑道:“你是为着你表姐想,还是为着你自家出气?当日沈老先生与你们一道儿往江南去,就将北静王有意求娶玉儿一事说了一些,劝我早作打算才是。我想着,若然不能进宫,便只能找个门第都能抗衡的人家才好保得玉儿安稳。门第既佳,人才又好,一时之间哪里找去呢。”
韩承泽略一想便明白过来,一面为舅舅奉上茶去,一面道:“想来当年圣人派了人去,竟不是查什么盐政的,竟是为了舅舅送女婿去的。”这话说的打趣,然倒却是这个意思。林如海当年思索之后,便只选定了忠顺王世子,只是纠结一入王府宅深似海,怕黛玉受了什么委屈。不料这时沈琰看了黛玉所做,一时倾慕,倒与沈老先生求了,又着意在林如海处下功夫。沈老先生得知韩承泽所做乃是代笔,也觉得那代笔之人文采卓然,又想起先前改的那两个字如神来之笔,既然孙子倾慕,居然也舍了一回脸面,亲自与林如海说了此事。
沈老先生身为帝师,家室尊贵却又不似王府般规矩严苛,沈琰本人极通经史文墨,且又心思灵透,况对着黛玉也有情分,林如海只觉得是天上掉下这样一个四角俱全的好女婿来,两下里一拍即合。
韩承泽听得直点头,赞道:“都说姜是老的辣,我今儿是真真儿见着了。舅舅算计的也太长远些,那起子谋算的人知道了,怕不要气得吐血呢。”林如海却道:“我如今光杆一个,怕得不过就是你表姐无人依靠罢了。好在沈家哥儿是个好的,你表姐终身有托,我便也对得起她母亲了。”
说起过世的贾敏,林如海就有些伤感,韩承泽忙道:“舅舅,先生固然是身份尊贵些的,只是可能抵得过北静王去?若然他要撕破了脸,真个儿求到圣人那里去指婚,可怎么好?毕竟咱们也不曾明说呢。”
林如海刚有些伤感之意,眼圈还没等红,就被韩承泽问上来,没好气道:“你这脑子,是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哪家做亲难道还要大张旗鼓,又不是嫁不得人去,你母亲日常出门替玉儿说着些,也就是了。况且,我也是有意瞒着些儿,巴不得他去求了圣人呢,只怕他也丢不起这个脸面罢。若不然,将来无论求了哪家的嫡女来,都算是退而求其次呢,这哪里是结亲,简直要结仇了。”
韩承泽听着这话,简直要在心里把自家舅舅供到佛龛里去,一日三炷香顶礼膜拜。这钻研人心的本事,舅舅可实在做得到家,不光一步步保了自家安稳,还要抽冷子要对手好看。因此上那巴结话好似不要钱般说了许多,看着林如海面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