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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蓟王城。
苏秦匆匆忙忙的来到了蓟城王宫,因为燕昭王的急召而来,一入王殿便看到燕王手持一封信笺,而其面色也是激动不已,看到苏秦到来便小步快走的迎来:“相国免礼,且看看这封檄文!”
燕昭王如此激动让苏秦心中倍感疑惑又有几分好奇,旋即接过了他手中的檄文一看:“宋立国以来,深仁厚泽,与世无争,相安无事,恶齐无道,强兵夺国,历观载籍,频乱天下,乱燕在先,夺宋在后,贪残酷烈,於卓为甚。孤陈兵而发,以挽将倾,并匡社稷,以立贤名……这……”
苏秦吃惊的看着这封宋国讨伐齐国的檄文,燕昭王兴奋的说道:“相国或有所不知,据探子来报,宋王不但已收复齐所占之陶邑,更已发兵至下邳,宋军已攻占齐国东南大片国土。”
燕昭王如此兴奋,苏秦似乎已经猜到了他为何如此,如果说这天下谁最恨齐,怕是要非燕昭王莫属了,国仇家恨可谓不共戴天,当真是日思夜想做梦都想要报齐乱燕国之仇。
显然,燕昭王看到宋国大举讨伐齐国连战连胜而按耐不住了,果不其然,便见其无比期待的看向了苏秦:“如此良机,相国以为我燕国可否乘势南下讨伐齐国。”
“王上意欲伐齐?”苏秦震惊的说道:“不可!时机未到,万万不可。”
燕昭王本想苏秦会支持他却不料如此激烈反对,又道:“如此良机,齐宣王崩,齐国朝政不稳,而今有宋国伐齐,齐国已然内忧外患,三晋与楚交战正酣,秦国天高地远不足为虑,天时地利人和莫不俱至,如此天赐良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苏秦却道:“燕国羸弱,方今时局当暗蓄国力以图强为主,不宜生刀兵,还需隐忍!”
“寡人一忍便是十几年,寡人不想在忍了。”燕昭王如是说,看到苏秦意欲劝谏,他罢手制止,道:“相国不必再说了,寡人心意已决,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燕国乘势讨伐齐国!”
此刻的苏秦是矛盾的,明为燕相,站在燕国的角度劝谏燕昭王隐忍是对的,但作为间者的苏秦又竭力期望燕国在此刻伐齐。无他,燕、宋在这个时候向齐国发难就能帮助卫国牵制强齐,使其自顾不暇而不能插手卫楚之争。
尽管苏秦竭力劝阻,但年轻的燕昭王最终还是执意南下讨伐齐国,对于燕国的这场征战,还没开打苏秦便已经知道结果,燕国、宋国即便短期获利,最终却笑到最后的定是底蕴深厚的强齐,便是两国合力同时南北夹击也断不可能是底蕴深厚的强齐的对手。
……
霏霏细雨从天而降,比水河畔已是一片春意盎然,雨后,碧蓝的天空之下,河边谷地的稚嫩绿草依附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黄昏降至,血色般的残阳缓缓落下山顶,火红的霞光铺在天际直是了无尽头,犹如天际流火,霞光将比水沿岸的草地青山渲染成了金赤色,仿佛混沌中透着鲜亮。
春耕之际,比水江岸的谷地没有农夫耕田,没有渔人飞舟捕鱼,也没有猎户狩猎,更没有商贾队伍,比水一带只有一片寂静,便是在这明艳之春,却也弥漫着一片裹挟着绿色的荒凉之感,明明是一片生气盎然却大感了无生机,仿佛这周围只有孤寂与可怖气息。
骤然间,一骑快马从远处的山隘口奔驰而来,马背上的男子扬鞭低吼,不消片刻便穿过此地,这一单骑所去的方向正是卫韩联军所在的新野驻地。
新野。
入夜,一茅屋前有一堆木柴燃起的篝火,浓浓的青烟枭枭直上。篝火旁边有几名甲士,见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快马奔驰的声音,篝火旁边的一个甲士豁然起身,便是大步迎了上去。
原来这单骑是一名信使,他见到那甲士之后立刻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卷宗,后者当即收下并飞快的入新野城的王帐。
卫峥借助烛光看着手中的卷宗,忍不住发出了清亮的咯咯笑声,卷宗里的信息赫然是从中原传来的。
齐宣王驾崩了,宋国乘势伐齐,不但从措手不及的齐国手里夺回了陶邑,更是攻取了宋国东境下邳等齐国大片疆土,正直国丧的齐国显得猝不及防,就在这个时候,燕国也突然向齐国发难。
齐国同时遭到了燕、宋两国的讨伐,卫峥得知中原的最新局势无疑是喜出望外,齐国的精力被迫转移到了燕国、宋国,在卫楚之争这个节骨眼上,对于卫峥来说无疑是个大好消息,去除齐国这个潜在隐患,便可以与楚国放手一战了。
转瞬之间,卫韩联军与唐昧大军在比水对垒相持过去了四个月,在对峙僵持的这段时间,齐、宋、燕三国也是相互间大打出手,齐国大将匡章北调抵御燕国大军的南下,意欲先解决燕国之患。而宋国并未遭到齐国的强势反击而继续东扩。
话说卫峥在这四个月的对峙期间却也不是一无是处,主力大军皆是中原之兵,在客场的楚境作战显然水土不服,而在对峙的这段时间里,卫峥着军中熟悉水性的精壮子弟加紧训练水上战法,专门为强渡比水准备。
数个月的准备,诸事处置也差不多了,卫峥估摸着强渡垂沙之地的时机便在近期,比水对岸的楚军再也没有四个月前那般谨小慎微,明显已对卫军放松了戒备。
这一日,卫峥带着孟贲、魏缭一起出了新野驻地,暗中来到了垂沙之地查看。
卫峥大手向远方比水一比划:“四个月了,强渡时机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