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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卫峥一下令,孟贲亲自带着甲士在朝歌城内的所有酒肆、馆舍进行搜查,苏代口中的望气士并没有离开朝歌,很快就被孟贲找到并于第一时间亲自带入了宫中。
偏殿内,王座前的案几上放着不少的食物,卫峥坐姿随意且手里还端着一盘红枣自顾自的吃着,殿内还有苏代立于旁侧一言不发。
末了,卫峥向眼前的老者凝视而去,见这所谓的望气者是一个面庞精瘦之人,此时此刻看起来显得颇为惊慌,在王目直视而来之际,竟是不敢与之对视。卫峥掌国至今,上位者之气尽显不怒自威之势,一言一行莫不令人敬畏。
卫峥随口倾吐枣粒,目光又落在了手中的盘子,拿起了一粒大枣便丢入嘴里,在咀嚼中平静的开言:“你便是那个所谓的望气士?”
听到卫峥问话,这老者仓促拱手叩礼,忙回道:“周人周天枢,参见大王!”
卫峥依旧展现出对外界毫不关心之态,却又淡淡的说道:“先生何故来此?”周天枢拱手忙道:“禀大王,老朽乃云游至此。”
“真是好大的雅兴啊,云游……游到了本王的朝歌城来了,先生还要游到哪里去啊?”
卫峥此言一出让周天枢深感惶恐,不知如何作答。良久,他将手里的枣盘放在了案几上,双手轻拍几下便撑着大腿站了起来,一挥袖袍便悠然的走到了周天枢的跟前,“寡人听先生说,朝歌有天子气,说我乃是天外之人不属于当世者,命理气运不通,乃逆天行事之人,故天难容之,国运当世而极,当世而竭。”
末了,卫峥顿住了脚步而凝视着周天枢:“……何意?”
周天枢一听惊恐的扑通一下便匍匐跪地,额头紧贴着地板:“这……大王息怒……老朽并无意冒犯大王,请大王明鉴!”
此时,旁侧的苏代如木雕一般站着,全程一言不发,也一眼未看。卫峥低头看着跪地的周天枢,不禁缓和一笑,于是又迈动步伐踱步而行,片刻之后便是平静的说道:“先生不必惊慌。寡人要是想杀你,一个手势足以,但寡人不杀你。寡人能给你恐惧和死,便也能给你喜悦和生。”
言及于此卫峥再次停下了脚步,仰望大殿悬梁自言自语的说道:“今之乱世,群雄大争,天下无道,德者居之,天命有常,假手于王。普天之下,惟朝歌有出天子之气,赵王没有,秦王没有,齐王也没有,寡人便是那个被赋予了天命之人,唯有寡人,唯有寡人哪……”
呢喃自语中的卫峥收回了目光,再度看向了周天枢:“寡人兢兢业业沥血二十年,以一己之身力挽狂澜,挽倾危之国于倒悬,终威震四海。可这还远远不够,寡人毕生宏愿只为扫平人间,终结这个乱世,创不世之国,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你说我卫国国运便在寡人这一世盛极而衰,何意啊?天意?天意不容吗?君但言天道而废人事,天定胜人,天意不容寡人便人定胜天。”
无人敢以于此刻同卫峥对话,便是一旁的苏代也莫不对他敬畏不已,周天枢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身心战战兢兢,卫峥也没有在意丝毫,但见他缓步走上了王座,再次坐下来便又开言:“好了,寡人不想多问了,寡人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应该是聪明人。”
“敢请大王示下。”周天枢一动不动,如是说道。卫峥凝视着不敢抬首相望的周天枢:“寡人问你,天外之人不属于当世者。此话何意?何解?”
周天枢思考良久,叩首而道:“回禀大王,老朽夜观乾象,紫微之垣隐伏于大衛周天,周室天下百年之内更有他变,王身未足以当之。可天意难揣,不轻易显,敢请大王准老朽再为君王占卜一卦,以示天机。”
“准——”卫峥毫不犹豫的允之,旋即抬手道:“且慢,你的龟甲不好,用宫中的好些。长史……”周天枢明白其意,座上君王还是不大信任。
不消片刻,几个宫侍搬来了案几、灶炉等占卜所用之物,宫中长史也带来了龟甲,卫峥旋即看向了周天枢:“就在寡人面前占卜,我倒要看看这天意何为。”
“诺——”周天枢不敢造次,拱手一礼,终起身进行占卜。
占卜时,周天枢将卜辞刻录在龟甲之上,只听火灼烤龟甲时会发出噼啪声响,占卜师将这种现象解释为是上天在传达天意。刻录卜辞内容是一个重要的依据,是与龟甲之声同时出现的龟甲裂缝,内里暗藏无穷玄妙,常人无法解之。
卫峥治国理政、周旋群雄是好手,但对于占卜这种玄说却也不甚了解,至多半懂不懂,却也耐心的等待着。
良久,卫峥看着灼烧的龟甲终于烧出了龟裂,周天枢面色闪动也没有逃过的他的眼睛:“如何了?”
周天枢久久不语,似是在苦思卦象引意,这时苏代上前一观龟甲背,惊讶的看道了两个字,顿时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殷墟?这是何意?”
殷墟?
卫峥也倍感惊诧,就在这时老内侍来到了他跟前禀报:“王上,侍郎令求见!”
“叫他进来!”
不消片刻,身披戎装精甲的穆邯进入偏殿,但见面王而拱手道:“王上,宁新中采集黑铁矿石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卫峥正在心里嘀咕那龟背上的“殷墟”二字,听穆邯一说顿时抬首望来,三晋伐秦,大战在即,荡阴城正在马不停蹄的加快锻造横刀新是兵器,需要大量的铁矿,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