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宜阳赶往函谷关,星夜兼程也要两日路程,王龁所部并非骑兵,若是骑兵部队半日即可。
乐毅的判断没有错,王龁也的确想到了魏缭可能派骑兵追击他们,但他的这两万人马是守城的步卒,片刻不息的长奔了大半天,将士们早已经疲惫不堪。
“将军,休息一下吧,将士们又饿又累,着实跑不动了。”副将小跑到王龁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不行!不进崤塞我寝食难安,敌有骑兵,如果所料不假,身后怕是已有三晋的铁骑在疯狂追击我们,一旦被追上,我们一个也跑不了。”王龁摇了摇头,旋即接道:“命将士们速速前进,到达绳池便有粮食了。”
秦军一听马上又粮可吃,顿时卯足劲了继续前行。
王龁所部继续进行长达三个时辰的急行军,如今距离绳池已经不过十里地,可谓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王龁突然面色惊变,下意识的朝着身后望去,片刻之后他立即下了战马便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只听大地传来了沉绵的嗡嗡声,王龁陡然色变,刹那间他领悟了,竟是捶胸顿足:“我军无粮之窘境,敌军必然也知此事,我军行踪就此暴露,不应直奔绳池,理应反其道行之,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以至连累三军啊!”
话音一落,秦军将士还在为王龁突发此举而感到错愕之际,身后的一座小山包的绕道处,但见一支尽显肃穆之气的铁骑大军从山脚下露头了,紧接着便如长龙一般涌出,为首的醒目“樂”字战旗落入秦人眼中,乐毅带队的三万铁骑追来了。
“骑兵,是三晋骑兵!”
一道惊呼声即出顿时在秦军当中疯狂蔓延,这两万秦军惊慌了,下意识的紧握着手中的器械,长矛顿时倒转指向了身后。
原野之上,乐毅带着三万铁骑奔袭而来,在距离秦军一箭之遥便停了下来,三万铁骑并排而立与之相互对望。
看到这一幕,王龁知道在劫难逃了。
中军阵前的乐毅牵动着缰绳策马跨出了几步,目光在秦军战阵前扫视了一遭,立即便锁定了王龁,再见故人便拱手一礼:“王将军,你我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王龁自然也认出了乐毅,不禁忆起当年往事,当年秦武王举鼎绝膑,遗诏立远在燕国为质的嬴稷为新王,赵王正是遣乐毅护送嬴稷母子返国成王,王龁也与他一道并行,与函谷关外告别。
此时,遥看策马而立的乐毅,王龁感慨唏嘘的道:“多年一别,不想你我再见竟是此情此景,悲夫啊,奈何我哉……”
乐毅确是不动声色的道:“你我虽有故交,然各为其主,在下断然不会手下留情,如今形势想必将军比谁都明白,秦军的确勇猛,如今却也为疲惫之兵,我身后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铁骑,正是这支军队与阳山灭十万秦军,如今将军已然陷入绝境,断无翻身之可能,不若就此归降,以免遭屠戮之苦。”
王龁若降,这是乐毅最愿意看到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上上之策。王龁闻此一言,忽然大笑一声,喝到:“秦人降不降?”
“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
两万秦兵齐声怒吼,面朝三万骑兵列阵。
见此一幕,乐毅无奈的叹息一声,“秦人果然有血性,不愧是秦之锐士,在下深感佩服,你若归降反倒是让乐毅瞧不起了。”
王龁长声一笑,大声的道:“既为军人,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乃我辈宿命,何足道哉!”
乐毅不再多言,大手高举又猛然落下,并排而立的三万铁骑看到将军的手势纷纷提弓取箭,三万铁骑即刻一分为二对王龁所部形成左右夹击之势,在侧翼奔袭中对包围中的秦军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骑射。
结果毫无悬念,据守宜阳的这些秦军进行最后的殊死抵抗也在不到一个时辰后便十不存一,秦将王龁意图拔剑殉国,千钧一发之际乐毅亲自提弓射出一箭,箭矢不偏不倚的穿透他持剑的手臂,手中长剑瞬即滑落,王龁自裁不得最终被生擒。
这是一边倒的局势,哪怕是秦军,战事一结束便火速打扫战场,乐毅带兵占领了绳池便静候主力大军开拨而来。
……
三日后,魏缭统帅三十万三晋联军终于陈境在函谷关脚下,为了这一日等待了将近两年。
这一日清晨,崤塞异常的壮阔,一轮红日将天幕照耀的如金波粼粼,原野风物顿成朦胧的红色剪影,苍莽的大地翻滚着金红色的长波。
联军终于兵临函谷关脚下。
“风!”
“风!”
“风!”
三十万铁军怒吼如惊涛拍岸。
兀鹫在天际盘旋嘶鸣,函谷关外是连绵不绝的各式军帐、战车、幡旗、矛戈结成的壮阔行营,悠扬沉重的号角伴着萧萧马鸣此起彼伏。
联军帅帐之内,魏缭及其诸将汇聚一堂,如今大军已经压境函谷关,与秦决战已经刻不容缓。
“上将军意欲如何破关?”廉颇好奇的询问道。
“拖”魏缭凝视着关塞地形图,只此一字回应。
拖?众人面面相觑,魏缭点点头,喃喃道:“华阳君有二十万大军镇守关塞,崤塞天险岂能轻易破之?强攻关塞必败无疑,惟有逼迫秦军主动出关求战,致两军决战于野,方能克敌制胜!”
“我军来势汹汹,秦人怎会放着函谷天险不守扼守,华阳君又岂会主动出关求战?”一个将领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