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训练时间悄然过去,学生兵的队列动作也开始走得有模有样了。
穿着军装,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队伍中的感觉,没有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是体验不到的。
一周的训练下来,宋峰明显比刚报到时瘦了。因为想着母亲手术的事,自己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经常是熬到后半夜两三点钟才能眯着一会儿。
宋峰家在省城的西郊居住,父母都是工人。铁西虽然是省会的重要工业区,号称“东方的鲁尔”,但是由于受大的经济环境影响,父母所在的重型机械厂却一点也不景气,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发放工资。父母靠着借债把自己供养到大学毕业了,本该是自己回报他们的时候。谁知屋漏偏逢大雨,在毕业之前的一个月,母亲被查出患了肺癌。
听到这个消息,宋峰的感觉是五雷轰顶,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
当时他就表示,自己不去部队,要在省城找工作,以方便照顾重症的母亲。
可是,妈妈就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握着他的手说:“儿子,妈妈知道当兵是你儿时的愿望。可是由于念书,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现在你大学毕业了,遇到部队到你们学校招兵的机会,你怎么能放弃呢!不要担心妈妈。不是还有爸爸照顾吗?你爸现在也不用去上班,单位放长假了,有的是时间来照顾我,不要担心了,安心去部队,听话,啊,孩子。”
可是,在他来部队报到的前两天,妈妈忽然晕倒了。送到医院之后,医生建议先化疗,待各项医学指标合乎条件后,抓紧安排手术。
自从到了部队后,每天看完新闻联播后,宋峰就向班长请假,给爸爸打电话了解妈妈的病情。现在,连军人服务社的阿姨都认识他了。每次他走到电话边上排队等待的时候,阿姨都安排战士们让他先打。通过电话了解到,妈妈的病情越来越重了,需要尽快做手术,也需要人照顾。父亲本身也身体不好,这样没日没夜地照顾妈妈,身边也没个换班的人,长此以往下去,他担心爸爸的身体也垮了,那这个家该如何支撑下去呀?
而且,妈妈的治疗也需要很大一笔费用,爸爸向亲戚朋友借了几天,可还有一半多没有着落。
这几天,他也向平时要好的同学开了口,可是,大家都是穷学生,再要好,也支援不了几个钱,仍是杯水车薪。
报到之后的每一天,虽然他仍和战友们一样,每天正常出操,参加军政训练,但是,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钱、钱、钱”,如果钱币能像雨雪一样从天上掉下来,该有多好,可是自己也知道,天上不能掉馅饼。
趁着今天指导员来宿舍和大家闲聊的机会,他问,“指导员,您一个月的工资多少钱啊?”指导员笑了一下,还是回答说:“部队的工资并不高,再加上我是中专学历,都工作十多年了,还不到一千块钱。”
“啊,这么低吗?”
“是啊,还是你们地方本科生好,将来,转正定级,一个月能发**百元呢!”
“**百元,也是不高啊!”宋峰心里想,“我前天打电话给我的室友,孙健,他和我差不多,毕业后就留在省城的一家企业工作了,听说一个月一千五六百块钱呢!是自己将来的两倍。而且,他还是八小时工作制,每天按时上下班,和父母住在一起,互相还有个照应。可部队,一天二十四小时上班,根本没有自己支配的时间,还何谈挣些外块填补家用啊?给妈妈治病借的那些钱,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啊?”
想到这里,他心生悔意,自己本不该非要到部队来的,父母的身体需要照顾,自己也确实面临着经济困难,都得靠自己独自解决。那么,自己可不可以走呢?
他在心中盘算着,沉默了。
自从产生了“回家”的想法后,宋峰的睡眠更加不足,每天训练时,感觉精神老是恍恍惚惚的,沉下不心来。
连尚班长都发现他不对劲了,私下找他谈了几次心,可也只是宽解他一下,帮不上实质性的忙。
宋峰发现,虽然自己从小就喜欢当兵,喜欢这身绿色的军装,可是,这样的生活,离自己的人生目标太遥远了,是南辕北辙,自己的选择错了,大错特错了。
可是,还有纠正的机会吗?宋峰知道,部队决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一切都有纪律约束着。但是,他想,这都是一般的情况,凡事,总是有例外的情形,只不过,需要特殊的途径,他想试一试。
在他心里萌生这样想法的第三天,机会来了。
周四上午,操课快结束的时候,集训队接到通知。下午的训练计划,稍做调整。因为,师政治部的郝主任,今天下团来检查工作。下午特地增加了一个计划外的内容,和地方大学生干部学员座谈。
听说,师政治部主任,可威严了。团下每名干部见到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因为,政治部掌握着一名干部的生杀大权,握着干部的前途命运。如果政治帝主任对哪名干部有意见,哪怕有一丁点的想法,那这个干部的政治命运就快改写了。
中午,连队的指导员赶到宿舍,特地交待说,“郝主任为人出名的严,而且眼里不揉沙子,你们说话要小心,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千万别乱说。”
他们这些大学生干部可没当回事。
因为念书久了,接触的都是老教授、老学究,各个都是为人师表,和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