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时辰后,远处扬起一阵烟尘,由远及近,在亲征大军阵地大约五里处停了下来,尘埃落定,数万叛军步骑排开了阵势,一杆绣着“左”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
在叛军的中军旗下,左梦庚携着黄澍站在同一辆指挥战车上,看着不远处的两万余朝廷兵马,喃喃道:“那昏君倒还有几分胆色,竟敢亲临一线!”
“战阵之道岂是儿戏?外行统领内行,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正愁抓不到他呢,来得正好!”黄澍面露喜色的道。
左梦庚擎起千里眼,谨慎地观察着对面的明军阵势,明军前军列着数列纵深的横队,将队列完全展开,人手一杆重火枪,清一色铁甲傍身,在步卒阵列之前,大小两百多门火炮早已调整好了方向,枪口炮口严阵以待,只等着自己去攻。
左梦庚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朝廷的火炮数量多的有点变态了吧?观其中营,批甲率近乎百分百,特别是排在前列的铳手和刀矛手,都套着铁甲,一眼看上去,如同刺猬一般,几乎无从下口!
简直太变态了,据说是皇帝的御营新军?只希望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幸好左右两翼的黄得功部军械没那么变态,不然这仗还怎么打?
审视一下自己的军队,又再次审视了一下朝廷的兵马,左梦庚一阵咂舌,他决定先行试探一番,对左右传令官吩咐道:“去,令王将军抽调出一队骑兵前去掠阵,不要走得太近,看看那些朝廷兵马是什么路数!”
“遵令!”
一声号角响起,三百左部骑士从阵旁驰出,划一道圆润的弧形,由北向南,逐渐逼近御营军阵。
数百左部骑士在亲征大军的阵前呼啸而过,大军却纹丝不动,不开炮也不放枪,黄澍见状带着一丝询问的目光道:“小侯爷?”
左梦庚也是眉头微皱,不知道朝廷的大军唱的是哪一出!
他回身再次估摸了一下双方的力量,手势微微向前压了压,一旁的传令官立刻摆动了几下旗帜,步骑阵列便缓缓向前挪动了一里地。
左军一动,旋即,明军也缓缓移动起来,一般的缓慢而有序,徐徐向北移动了半里地后,停了下来。
左军步卒缺乏足够的火器,前列大多持着劣质的鸟铳或威力低下的三眼铳,弓弩手也占了一定的比例,如今拉开场面,也是有板有眼,在长矛手的掩护下,与明军相向而立。
“呵呵!”朱由桦将千里眼收起来,笑道:“逆贼还敢和朕拼火器!好,朕就成全他们!传令,全军向前压进三百步!”
令旗一动,鼓声响起,御营将士踏着鼓点,整齐划一的向北移动了三百步左右,同时炮队也轮着顺序,用牛车拖曳着火炮向前推进了一定的距离。虽然有三轮的炮车,怎奈红夷火炮太重,行动不便,好不容才重新驾好火炮,百十头老牛继而被牵走,传令兵拨马传令,黄得功的一万步骑也飞速跟上到达指定的战斗位置,护卫御营两翼。整个步卒阵列一时虽有些混乱,好在尚未交战,无碍大局。
见对面的朝廷大军动了,左梦庚也派传令兵摇动令旗,把队伍向前压进了五百步,两军之间的空隙,已经不过一里半地了。
朱由桦处在拱圣营精锐士卒的团团护卫之中,四周布有重兵守护,人生安全还是有保障的。缺陷是作战经验有所不足,为了规避指挥失误而导致战事失利,他不敢乱下军令,每一个军令都是听从了身旁的黄得功、韩诚等人的意见,综合判断之后下的。
“姥姥的,那些贼骑真他娘的嚣张!”
眼见叛军的几百先锋骑一直在己方阵列周围游戈示威,试图打击己方士气,忠武镇甲营副将马雄咕哝了几句,看不过去,快步走到皇帝跟前,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那些贼骑一直在阵列周围骚扰,实在太嚣张了,欺俺军中无人,臣请命出击灭了他们!”
朱由桦闻言轻笑道:“马爱卿现在可是独挡一方的大将了,安危重大,关乎成败,和朕一起坐镇中军便可,冲锋陷阵之事就能交给手下去办吧!”
马雄摸了摸头,大咧咧一笑:“中军有陛下坐镇即可,臣大老粗一个,计谋战策什么的也比不得靖南侯、张总戎(张堂功),就想亲手杀几个贼寇,那伙贼骑太拽了,臣的大刀早已饥渴难奈了,请陛下给臣一个手刃贼兵机会吧!”说完,单膝跪地,大声请命。
朱由桦沉思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他抬手扶起了马雄,道:“爱卿闻战则喜是好事,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了,务必迅速破敌,涨涨我军士气。”
“臣遵旨。”得到皇帝肯定的答复,马雄大喜,忙从中军护卫队里点了三百御营骑士,披甲上刀,通过方阵间的空隙,踏动着大地,从阵中奔出,风一般冲出阵地。
“是黄闯子的人马吧!”左梦庚看到对方阵中奔出的数百骑术高明的骑士,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问道。
“嗯!想是如此,朝廷的新军里怎会有这等精锐骑士!”自问对南都京营的底细十分了解的黄澍随声附和了一句。
“黄闯子的部下骑术高超,俺父帅的辽东铁骑也不是吃干饭的,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呢!传令前方掠阵的游骑会一会他们!”
左梦庚抖一抖肩膀,见明军不急着步战,反倒想先拼一拼骑兵,己方的骑兵大多是从辽东带出来的,都是跟着父帅风里来雨里去,征战了十几年的精锐,对他们的战力左梦庚十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