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州到长安是一路向南,大概有一千来里的路程,马车走官道,白天走,晚上歇,也得走个八九天。
李光弼刚入仕途的时候就在长安,当时的他在羽林军中任职了两三年,王夫人也是那时候纳的妾,他们生了李汇以后就一起回了西北。
从那以后,李光弼也就朝廷召唤的时候去过两次长安了,而李汇出生后再也没踏足过长安地界了。所以此次长安之行对于父子来说都是新鲜又期待的。
说起来这次的长途旅程也是李光弼和李汇最长的一次父子单独共处时间了。马车上李汇是毕恭毕敬,李光弼也言语不多。
赶车的唤作大春,是府上李老夫人贴身婢女小春的亲哥,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高大健壮。李光弼个性节俭,家里家丁婢女都不多,一个顶一个的用,这次出门,也就带了他一个过来。
出了灵州地界,时间就到晌午了,赶车的大春估摸着官道上的最近的驿馆怕还是要走两个时辰,此时也人困马乏,于是对着马车内小心询问道,“郎君,驿馆怕是还得两个时辰,现在要不找个宽敞点地方,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马也休整下了。”
李光弼闻声掀开帘子看了看,这时候官道上也就他们一家马车在跑,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于是吩咐道,“那就找个草茂盛的地方歇息吧,放马去吃点草,我们也歇歇吃点东西。”
停了马车,三人就地在车上随便吃了点,喝了几口水,大春见前面坡上的草长得不错,便牵着马走过去了,李光弼和李汇坐累了,便靠在马车边歇歇。
此时李光弼看着李汇,想起了早上仆固珊瑚送他香囊的举动和神色,便装作漫不关心的随口问道,“汇儿,你和仆固家的那个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李汇听了一怔,没想到父亲会问起这个,也难怪,早上仆固珊瑚的举动确实太张扬了一点,于是便若无其事的回道,“没什么啊,就是之前带着她临帖,她想表示感谢而已吧。”
李光弼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兄弟三个其实年纪也不小了,确实都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只是汇儿,我希望你还是以科举为重,何况你两个哥哥都还未娶妻,你也别操之过急。”
李汇尴尬的笑了笑,语气平和的解释道,“父亲放心,我现在真的还没那个打算,我对仆固珊瑚也没有那个心思,哥哥们都没娶妻,我在这还没行弱冠礼呢,更加不会急。”
“你对仆固娘子没意思,我看着她对你倒是不一般啊,如果没意思,你还是注意点,别让人家姑娘误会了。”李光弼抬起眼皮看了李汇一眼。
李汇从中听出了一丝责怪的意味。李光弼崇尚清心寡欲,看不惯男的妻妾成群,觉得是玩物丧志,fēng_liú惹祸。他自己也就一妻一妾,妻子亡故了,也没打算过另娶。
他平时对儿子也是管得严,别人家的小郎君还配个婢女照料,他们兄弟三个除开婆子就是家丁,所以从没闹出过桃色新闻。早上的仆固珊瑚对李汇的举动,让父亲有了猜疑,所以问一问,不希望儿子闹出个沾花惹草的事情。
李汇只好言辞恳切的给父亲承诺,自己会注意言行,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不多会儿,大春便牵着吃饱的马回来了,三个人随口寒暄两句便又踏上了南去长安的路程。
十月的天,西北之地也是看着越来越日短夜长了。为了加快马车得速度,李光弼经常是天刚亮,就催促着从驿馆出发。
官道一般修在平缓的地势上,遇到有山坡的地方,也是沿着山坡下面开的路,最窄的地方,差不多也能过下一辆马车,隔得一段距离,便设置有一个驿站,小的驿站可以歇歇脚,大一点的驿站还能吃个热饭,洗个脸。
行了八九日,眼看离长安只有半天路程了。不过路确比之前难走了一些,尽是一些挨着山崖的道,有的旁边还有悬崖,还得仔细山上有碎石落下。
大春是李府负责跑腿的家丁,平时府里出远门的事情基本都让他干着,所以他驾车技术最为娴熟,对一些路况也熟悉,这倒让李光弼父子省了不少心。
马车穿进了一座大山,官道也沿着山势有了起伏,道路也变窄了,大春只能放慢了速度,小心拉着缰绳把控好方向,挨着路边的山崖越来越陡峭了。
这时,只听大春“于----”的一声,他突然拉起了缰绳,停住了马。原来前方道路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了,车边还站着两个个人。
“郎君,前面有辆马车停在了路中间,挡住道了。”大春对着车内报告道。
李光弼和李汇闻讯,也坐不住了,李光弼便吩咐大春留下看车子,领着李汇上前查看究竟去了。
马车旁边,一脸愁色站着的是两个年轻的胡人男子,从胡袍上的织锦纹样来看,应该也是出自富贵之家。
一个穿着绛红色胡袍,约莫弱冠年纪,浓眉大眼,鼻子高挺,眼神锐利,华丽的衣袍上还佩戴着香囊玉牌,精致短剑。自然一派华贵之气。
旁边站着的穿着一身黑色胡袍,二十七八的年纪,身形高大健壮,细长的丹凤眼,小麦色的皮肤,最为扎眼的还是身上佩戴了一柄宝刀,刀柄装饰的琉璃闪闪发光。
他们看见来了人,黑袍男子便主动上前给他们搭上话聊起来。
红袍的是他的主子,他们是来自回纥,要去长安,走到这段山路的时候,遇到山上滚下几块乱石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