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珍珠回到自己的霞蔚阁,却是越想越气,将拿回来的东西往地下一摔,狠狠地踩了几脚,方才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她的贴身丫头紫棋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招惹她。除了钱姨娘,再没有人可以解劝。于是偷偷地吩咐屋子里的小丫头看好了三小姐,自己悄悄地出了院子,准备去找钱姨娘。谁知道她刚刚出门,就看见了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带着几个婆子往这边走。小姐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是夫人和大小姐们故意的。若是只是告诉姨娘,姨娘少不得又是让小姐忍着点,最多拿点体己出来赔补。姨娘的东西,说到底最后还不是都是小姐的?老爷那么喜欢小姐,肯定舍不得让小姐委屈,所以,这件事得让老爷知道。若是老爷知道了,定然不会由着几个大小姐随便欺负小姐!说不定那块白狐皮,最后还是落在小姐的手里。紫棋跟着方珍珠,别的没有学会,怎么争宠算计却是学的很是到家了。
她偷偷的掩在一从腊梅树后,待吴妈妈她们几个过去了,方才蹑手蹑脚的跟上。却听吴妈妈在前面说道:“真正难为了四小姐,怎么有这样懂事明理的小姐。也难怪夫人要疼她了。就是我们,也是要打心眼里疼她了。”又听见跟着的婆子在一旁问:“那白狐皮可是今年的独一份,两位大小姐居然都让给了四小姐?四小姐竟然还还过去了?两位大小姐把这么好的东西让出来,可见真正是疼四小姐的。她们跟着夫人,经过的,见过的也多,白狐皮虽说稀罕,倒还不至于就一定放在心上。难得四小姐得了,竟然舍得拿出来。我记得她平时得的东西,好像是小姐们中间最少的吧?”吴妈妈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样才说她惹人疼,拖着病体,去向夫人告罪,说是不敢僭越。”那婆子笑着说道:“老吴,你这样喜欢四小姐,不如到时候,求了夫人,去做她的陪房,想必你们一定主仆尽欢!”吴妈妈啐了她一口,道:“你说着说着就不着调了。小姐们的陪房,是咱们可以自己求的?那是夫人挑的!四小姐再好,只可惜她投错了肚子,没有托生在夫人肚子里。夫人就是再疼她,遇到那挑剔的人家,也只有作罢!”那婆子凑上前,道:“听你的口气,夫人对四个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吴妈妈叹了口气,道:“咱们夫人菩萨心肠,这儿女们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时时刻刻记挂着的?三小姐是老爷已经定下了今科的探花,大小姐之前相看的人家也已经定了,据说对方是独子,对大小姐满意的不得了。夫人跟老爷提过了,老爷也点头了。二小姐当年指腹为婚的人家今年要上京,听说也很了不得,那家的老爷跟咱们老爷是同年,那位小公子已经中了乡试的解元,夫人今年的梅花宴,可以说就是为两位大小姐办的,有意要在她们出门前,给她们竖一竖贤良淑德的名声,好叫她们将来到了夫家,可以得到更多的尊重。至于三小姐,四小姐,若是表现的好,自然也可以有更多的好机会。”那婆子听到这里,便夸道:“看姐姐不愧是夫人身边得脸的,夫人那里的事情,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三小姐不是已经定了吗?怎么听你的话里好像还有玄机?”吴妈妈看了看四周,见人不多,便轻声道:“这是夫人悄悄儿说的,你们可不能混传,不然到了那位的耳朵里,又出了什么纠纷。夫人可是要找我算账的!”那些婆子个个点头如捣蒜,催促她:“老姐姐,我们都是老实人,知道轻重,你可快点说吧!”吴妈妈眼角的余光瞥见腊梅树下浅紫的一幅衣角,嘴角微微一笑,道:“老爷虽说偏爱三小姐,连本朝的探花都为她定了。不过那位探花郎可不是孤身一人在京城,他的老母亲和女儿可都在这里,所以他的婚事,还要他母亲首肯的。夫人找人打听过了,那位老夫人,可是个有主意的。所以夫人梅花宴的时候,是肯定要给她也下一张帖子的。三小姐若是表现的好,这门婚事自然也就成了。只是苦了四小姐,夫人本来有意要和林家结亲,无奈林夫人一再强调她只要嫡出的小姐!不然,凭我们四小姐的品貌为人,什么样的人配不起?”听见吴妈妈这一声叹息,那些婆子们也都纷纷摇头,一个婆子忿忿道:“那林家大郎有什么好?不就是人长得出挑了一些吗?刚刚考了个秀才,林夫人就看的眼珠子似的。叫我说,还不如咱们家大少爷呢,小小年纪就是进士及第,老爷还因为他没有考中状元日日骂呢!”吴妈妈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夫人上次又跟林夫人碰头,提起家里的小姐,听她的口气,倒好像对三小姐格外上心的样子。偏偏三小姐已经有了人家的。”那些婆子听了,更加议论纷纷,有的说道:“这倒真的是不凑巧啊,若是四小姐配了探花,三小姐去林家,倒真的是四角俱全。可见天意弄人。”有的说道:“那位林夫人对三小姐上心,想必是三小姐跟那个林家大郎一向玩得好,林家大郎先有意了。只是偏偏这样不凑巧!”吴妈妈由着她们又议论了几句,忽然正色道:“好了好了,小姐们的婚事,岂是我们这些人议论得的。别这会儿旁边有个人,把我们的话传开了就不好了!夫人吩咐我们办的事还没办呢,都利索点吧!”她说着就抬脚大步向前走开了,众人也纷纷跟上。
梅花树后,紫棋待众人走的远了,方才直起腰,揉揉蹲麻了的小腿,一瘸一拐的回去了。霞蔚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