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再抬起头的时候,冲着王红梅轻轻地笑了一下,甜甜地喊了句红梅嫂子,“嫂子这是要回娘家?”
“是啊,吴月大妹子,你也要去小王村?”伸手不打笑脸人,吴月主动打招呼,王红梅当然得接话。
“是,八一要汇演,团的鼓破了,打算去小王村找那名老师傅去看看能不能修补。
红梅嫂子,你刚刚带着这个拖斗,在江边磨蹭啥呢?”吴月说这话的时候,眼刀子狠狠的丢向了林小满的方向。
妹的,你才是拖斗,你们全家都是拖斗。肖想徐卫国不到,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占占欺头,林小满才不想和这种人认真,无视就是最大的鄙视。
懒得搭理你!
“我带小满回去拉点土豆种,刚刚只是捡到一枚帽徽而已,没啥…”
“帽…帽徽?”吴月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发白。
“怎么?是你丢的?是你丢的就赶紧去拿吧。
小满把它放在一块白色的石头上了,很好找的,就在你蹲着洗手的那滩边儿过来两步。
你这帽徽还把人小满的鞋底子扎穿了呢,差点就划到人家的脚。”
王红梅有意的想做个中间人,缓和吴月和林小满之间有关系。所以这话头,就有意无意地往林小满身上绕,想让吴月记着这个人情。
吴月走得发热的时候,就把军帽揭下来,塞在了裤袋里别着,裤袋不大,帽子装不下,还露出来一小截儿。
林小满随意地看了看吴月的帽子,吴月连忙使劲把帽子往裤子里塞了塞,然后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跑。
“红梅姐,你说这吴月丢了帽徽,这么久都没找到,这帽子上没帽徽又不上报,不会被人发现吗?”
“文工团的人,不需要天天去营部报道,平时都在团里练歌练舞,也用不着这么正式,但是营部有会和需要汇演时,就必须穿戴整齐。
可能她自己也没太注意这帽徽丢哪儿了吧,所以才一直没找着。过两月就是八一,她要是在这之前都找不回帽徽,一定会被发现,挨训是免不了的。
你帮她找回了五星,她怎么连声谢谢也没说就跑了啊?
这姑娘,平时看着还挺懂事的,怎么现在越看越不成器了?”
“只是一顿训吗?那她怎么吓得脸都白了,我还以为丢了帽徽,她怕没命了才吓得这么狠呢。”
“哪会这么严重,小满,其实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对这吴月没啥了,可是吴月好像心里还有点疙瘩。
算了算了,本来我还想让你俩和解呢,看她这样子,怕是白操心了。我们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到屋都没饭吃了。”
过了桥,又走了两里地,小王村就到了。
王红梅的娘家,就在村子东边的第三户人家,屋前有棵歪脖子榆钱树,屋子有两排,前面是两间砖瓦房,中间是个晒坝,后面一排是三间茅草屋。
砖房像是新近几年才修的,新崭崭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端着饭碗站在砖房门口,一见到王红梅来,就翻了个白眼,端着碗就回屋去了,顺带着还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人谁啊?这么大气性!”林小满问。
王红梅尴尬无比,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大嫂,不用管她,我们从晒坝那边进,我妈她们住在后面。”
儿子媳妇儿住砖房,老娘老头住草屋…
这媳妇儿还这么横,见着自家姑子回来,招呼也没打一个,就板着脸关上了门,好像生怕去吃她一顿似的…
再说了,王红梅的男人可是堂堂副营长啊,照理说,这大嫂应该多巴结巴结王红梅才对啊,怎么反而这么一脸不待见王红梅的样子呢?
林小满暗暗留上了心,王红梅这家里,貌似也不太平,她得注意一点,别让王红梅难做。
“妈,妈,我回来了。”王红梅一边走一边朝后面的屋里喊。
“红梅,我在这边,你要回来,怎么不早点回啊?
我这中午就煮了点红苕稀饭,抓了点老酸菜,将就在吃。你要是早点回来,我好去地里拔点新鲜菜啊。”
边角的一间草屋里瞬间奔出来一个头发花白,面容苍老,身形佝偻的妇人,妇人的手里端着一个缺了角的土陶碗,碗里的稀饭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还洒出了几滴汤汤水水的东西。
这稀饭果然是稀啊!
稀得只见着汤水,没见着几颗米。
与之前大媳妇儿那一碗白干饭相比,高下立见。
“妈,我还带了个朋友,家里有面没,我自己下点面吃。”王红梅问那老妇人。
“红梅,你大嫂说,面放在我们这屋容易受潮长虫,所以都收她那屋去了。”
王红梅的妈妈又扯着嘴冲林小满笑了一下,“生产队里做大锅饭的伙长嫌天热,不想做了,我们村儿的人都按工分领了粮自己煮着在吃。
我大媳妇儿刚去领了米面,姑娘,你先和红梅儿在堂屋里坐会儿,我这就去拿把面过来。”
王红梅的妈妈姓吴,林小满就称呼她叫吴大妈。
吴大妈放下碗,就往大媳妇儿那屋去了,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大媳妇儿才板着脸拉开后门,大声问:“干嘛?”
吴大妈压低声音,“明啊,我来拿把面。”
大媳妇儿没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吴大妈。
吴大妈连忙回头看了看林小满她们这边,林小满立马背转了身,装做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一家人有一家事,吴大妈一直叫王红梅带林小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