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宁府一个无人院落的屋顶上,青衣女子一手抱膝而坐,另一手执酒壶,偶尔对月而饮。红衣男子半躺在一尺外,一手枕与脑后,一手将酒壶中的酒往嘴里倒。
可能喝得有些多了,可卿竟是把自己杀人的前后过程删删改改说给了男子听,许是因为这个人是个杀手不会觉得自己杀了人难以接受,亦许是不知不觉便信任了这个时而傲娇时而不正经的朋友,又或许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吧。
“我杀了他之后愣在那里很久,那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他的血喷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什么崩塌了。那个人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没有直接害过我,只是因为他可能接下来会对我和我身边的人有威胁,我却杀了他,这始终让我觉得自己手上染了鲜血,染了一个或许不必非要死的人的鲜血。”她喝下一口酒,叹了一口气,也躺了下来,“让我更害怕的是,我竟然那么果断的就了结了一个人的性命,时候竟是没有半点恶心惧怕的心理,我怕有一天我会变得连我自己也不认识,变得像王夫人她们那样随手就可以要了人的命而不觉得有半点不对。”
弑神静静的听着她陷入回忆般的自白,没有安慰没有打扰,他知道她并不需要,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就那么挖了一个坑把他埋了,连个碑也没给他立,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人有那样一个道士死在了那里,呵呵,人死了都不过是一抔黄土,不管是豪华陵寝还是一席破席子了事儿,都没甚区别,对死了的人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埋了那个人的时候,我甚至还有心情想早膳吃什么,唉,我果然是个冷心冷性的”,终于说完这段,可卿像是松了一口气,竟是有了心情来自嘲,回过神来一看那人竟然就在旁边优哉游哉的喝酒,一点也没感同身受,登时就无名火窜起来,眼珠一转,恶意的笑在嘴角勾起,“喂,妖孽,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完人有什么感觉吗?”
“没感觉。”就着躺着的姿势,半张面具完美的遮掩了他面部的表情,掩盖了他内心的想法,他才不会说他听得很有触动很心疼呢,把人吓跑了可就不好玩了,更何况他说的没感觉也是真的。
可卿有点不高兴的皱皱眉,这是敷衍还是真的?“那你第一次杀完人就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想法就是死的是他而我活下来了。”弑神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莫名让人觉得很是沉重。
可卿默然,再说不出话来,拍开另一坛酒封,往嘴里倒,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还有心情感叹那些,比起这个男子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这天晚上,二人喝了很久很久,喝掉了酒窖里大半的好酒。以至于后来贾珍大老爷得知酒窖的情况的时候跳脚咒骂不已,当然那都是后话了,起码贾珍现在还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去想喝酒的事儿。
时间转眼一过已至端午,这是可卿在这里过得第二个端午,弑神答应的银子、药材、矿材等也早都如数送来了,让可卿松了一口气。
不同于第一个端午节小心翼翼安胎还要放着某些贱人下毒手,这个端午节有了儿子的可卿更感觉到了节日的气氛。
刘管家照例让小厮们在大门上悬挂了菖蒲艾草,不论丫鬟主子皆是带了绣着五毒的香囊,桌上时常摆着的点心盘子上也换了一个个绿色的小粽子,瞧着分外可爱。
可卿看着打扮成福娃的小贾焱满意的笑着,从白芨手里接过五彩绳,系在团子那白生生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脚腕上,叮嘱着好奇宝宝小贾焱不可以自己摘下来。团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似模似样的点头,看的惜春和一众丫鬟奶娘笑个不停。
“哎呦,焱哥儿,告诉我,你听懂你娘说了什么吗就点头,啊?”惜春一根手指任由团子握在手里,另一手摸了摸团子的小胖脸,打趣道。
团子不明所以,直觉这个总是陪自己玩的小姑奶奶在笑自己,傲娇的娃送了惜春的手,向可卿爬过去,“凉,姑坏!”
正在接着给小白的四肢上也系上五彩绳的可卿被告状的儿子的小模样萌化了,系好最后一条绳后把小白放在一边,抱起假装委屈的小贾焱,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自己能不知道吗?这瘪着嘴告状肯定是装的,一转头指不定跟惜春又玩得多好呢,可卿心下略酸的想到,唉,到底人家都是小孩子,她就不吃这个醋了。
“你这小磨人精,你小姑祖母待你多好你不知道吗?小没良心的,还告状。”因为习剑而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手指轻轻捏上团子的小胖脸,假嗔道。
“姑,笑窝!”团子委委屈屈的两只小胖爪抱住可卿捏他脸的手,锲而不舍告状道。
可卿却是并不理会他的告状,还跟着众人一起笑他,团子那张本就装的委委屈屈的小脸就傻眼了,娘亲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周围的女孩子们更是笑得不行,她们家小少爷打小儿就这般可爱,由不得人不喜欢。
惜春道:“焱哥儿,你怎么可以告姑祖母的状呢?姑祖母对你不好吗?”说罢还作出一副西子捧心的伤心模样。
于是还不到一岁的小贾焱果断败北了,到底是年纪太小啊,家里的女眷都不笨,哪能这么容易着了小不点儿的道。
“好啦,小姑姑也别跟他一般见识了。今日我带团子回一趟娘家,府里就拜托小姑姑啦,我也好好生歇一下。白芨,好生帮衬着大小姐,要是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