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端着第二十杯酒,丝毫没有理会对手已经喝趴下,依旧高举酒杯,一饮而尽,目露肃容。
然后,他才放下酒樽,神色如故的看向了场间众人:“我匈奴位于北疆,比不得大魏朝良田富庶,沃野千里,我们有的只是一片苦寒的草原,因草而莽,因苦寒而胸有烈意,故这酒再烈又岂能烈的过我匈奴子民的一腔豪情,吾乃他们的王,又岂敢在大魏的土地上,被区区几尊酒液撂倒。”
“与大魏诸位,酒是助兴之物,而与我匈奴子民却是驱除寒意的圣物。我不但爱它,亦敬它,故非不得已不饮。”
左贤王看着桌前酒杯,低声道:“与我而言,它从来不是助兴之物。”
“本王十岁那年在金账之中宴饮来客,直至宫中酒瓮皆空,其后数日金账柱布酒味不散。那一次本王尤未尽兴,故那一次之后,极少饮酒,既不能尽兴,又没有对手,岂不是对它的辜负?”
“倒是让人误会本王不善饮酒,方才婉拒那位将军正是此意。”
说道这里,左贤王又一次将杯中酒倒满,单手举起,望向了钟会,说道:“这一碗,敬钟公子先前之风采!”
钟会微微一愣,不免心中一叹,内心竟有这种被折服之感,此番人物确实不是自己可比,倒满一碗烈酒与之共饮。
左贤王又满上一杯酒,看向了王阳,淡淡的说道:“王公子,如此年幼却有此礼学造诣,前途无量,这一碗敬你!”
王阳毕竟是少年,没想到这左贤王竟然会和自己对饮,而被左贤王夸赞竟然有几分被前辈表扬的得意,便是高兴的拿起身前酒杯喝了下去。
烈酒之下,这两人皆是有些微醺的伏倒在了案上。
接下来萧近以及其余作陪的官员皆是备满酒,等待左贤王的此次祝酒。
一个个倒是有些翘首以待。
只是,接下来左贤王却是端着烈酒,扫过场间诸人,未有再敬酒的意思,拿过酒杯缓缓饮尽,然后便是放下了酒杯,再也没有饮酒的兴致。
如此一来,已经遥遥举起酒杯的众人皆是脸上有些尴尬,这酒杯是放下也不是,喝下去也不是。
便是连最边上的崔三少爷亦是有些不满意,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这敬酒敬一半是几个意思?
方才还应左贤王那番直白而心生敬意的诸人,皆是心中生出一股恨恨,终于闷闷的放下酒杯。
左贤王看着面前的酒杯,似笑非笑的说道:“人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本王今日却是再也饮不下一杯。希望这稷下学宫内院,不要再这般情形,不然实在是无趣的紧。这一届的大魏士子倒是让本王失望了。”
曹植静静的看着他,然后说道:“王爷既然进入了洛阳就将你那骄傲收敛一些,若是真的目中无人又何必近乎为质的渴求一个内院名额?以我大魏朝底蕴之深厚,人才之辈出,王爷当真就觉得难求一败?我承认王爷才华非凡,今日夜宴风头无两,但是还请慎言,两国之间从来比的不是一人两人,而是二代三代之传承,我大魏之底蕴不是你能妄言的。”
左贤王一阵沉默,然后平静的说道:“殿下说的是。只是,国之贫弱本王暂时没办法,但是作为个人却可以强硬骄傲一些。”
这番话说的极为的平静坦然,言下之意,匈奴确实比不得大魏朝,但是即便是近乎人质般的进入洛阳,但是他依旧有他的骄傲,不会因为国家的贫弱而显示出气短。反而更因为此,他要表现的更为的强绝!
吾在外之傲骨,即匈奴之风貌。
左贤王洒然一笑,然后望了圈场间众人,对着曹植说道:“而且,今日我罢杯放盏,不是因为骄傲,实在是找不到对饮之人。”
虽然曹植的一番言论暂时压住了左贤王的傲气,但是那毕竟是基于大魏朝与匈奴的威势,放到这小小酒宴之间,根本的矛盾还是未曾解决。
而且,正是因为大魏的雄风更是让此间变得尤为难堪。
你说你大魏天下第一帝国,但是场间诸生号称一代之俊杰,文,文比不过,武,武更是天渊之别,便是连近乎技穷之下的饮酒亦是铩羽而归。
可谓全线溃败,而对方独独一人,端坐高台。
房间里一阵的沉默,一时之间无人再敢发出挑战。
“这实在是大魏朝和稷下学宫外院无法忍受的耻辱。”一旁的荀粲更是准备起身,将这难堪的酒宴终止。
突然之间,众人听到了远远处,那近乎大门口传来了吞饮之声。
此番安静之下,这般吞饮之声就显得尤为响亮。
尤其是在这种尴尬沉寂之中,众人像是寻找了一个喘息的机会,皆是将目光投了过去。
然后众人便是看到了极为神奇的一幕,在那最边沿的地方,白小七有些贪婪的环抱着一堆酒壶,然后,乐此不疲的一杯杯的倒好,然后,又像是喝水一般的一下下喝入口中。
如此反复,然后小妮子又对着边上那个传酒的侍从极为熟识的招呼上酒。
因为众人的目光,那位侍从早就被惊吓紧张的一动未动。
白小七不免生出一股不满,然后便是将脑袋转了过来,然后便是看到了数十道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
白小七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第一时间竟然做出了护酒的动作,似乎担忧众人将其酒杯夺了去。
动作萌的人一脸。
“咳咳。”白小七小脸一红,便是假装咳嗽了几下,然后便是收回双手,故意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