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时起,东林党人再没有提及内库,而是专注在内阁人选的事情上。只是先前何宗彦入阁的事情,让东林党内部有了一些杂音,推动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眼下朝堂上吵得难分难解,东林党人寄希望皇帝表态,而朱由校却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珠子。
“众位爱卿,不是说登莱两地流民众多吗,不如让他们来京郊,替朕修建一座简易机场跑道如何?”
“陛下不可,秦隋暴政,过度驱使民力,结果导致天下反贼四起,大明万万不可仿效。”
说话的正是赵南星,他早就听说皇帝想要修建简易机场的事情,他是最主要的反对者之一。
“赵爱卿,朕也不是随意驱使,朕愿意支付工钱,让流民有个温饱,待得关外安定,再让流民返乡,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陛下,天下苍生都是你的子民,如果你爱护子民,就应该拨款赈济流民,而不是驱使民力满足一己之私。”
赵南星说到此处便打住话茬,再说下去,要触霉头了,生性耿直,那只是给下面人摆摆样子,真要跟皇帝硬杠,那真是犯不着。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左右为难,修建机场跑道是他处心积虑已久的事情,如今这帮朝臣们摆明不想让自己得逞,这可如何是好。朝堂内重新吵成一团,没人理会高高在上的皇帝。朱由校低声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皇帝当的还没有寻常百姓舒服,何苦来哉。
朝堂内几方人马吵闹不休,互不相让,刘一燝一脸苦色对皇帝拜道:“臣请陛下拨款,封赏有功之臣。”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盯着天启皇帝,看他如何表态。
朱由校假装咳嗽一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拨款之事,若国库有结余,可以交由兵部和户部,协同内阁商议,如今之计,当尽快拟定内阁人选,大明多事之秋,阁老之位不可空置。”
皇帝表态完毕,群臣登时傻楞了半天。韩爌低头苦笑,皇帝这是想要讨价还价了,这才半年不到,他竟然学会利用机会了。
想归想,韩爌还是上前拜道:“陛下,朝中能工巧匠众多,想必修建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辽东连续大捷,又是光复故土,大明军队士气正高,陛下万万不可因为意气用事,导致辽事糜烂。依微臣之计,陛下不如用内库银两垫付,先安抚辽东将士要紧。”
“呸,韩象云巧言令色,竟然鼓弄皇上劳民伤财,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老臣坚决不同意韩象云的说法。”
赵南星一口唾沫星喷的四处都是,意见不合的三党成员顿时心中暗爽。三党成员指指点点,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看东林党内部掐架。龙椅上的朱由校,听了韩爌的话,本来泛起了三分希望,谁知又被赵南星一巴掌拍落水中,气的朱由校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韩爌为人正直,做事要比赵南星灵活。但偏偏利益交换的妥协方式,无法当着朝臣和皇帝的面子当众说出,而赵南星又是步步紧逼,韩爌只好陪着笑脸,对这位年长他十多岁的户部尚书唯唯诺诺。众人见赵南星对韩爌数落的不留情面,有好事者怪声怪气道:“赵大人,这是朝堂,不是你家,要训孙子回家去啊,别在这里胡来,朝廷威仪所在,你这副样子岂能做百官表率?”
“是谁,给我出来,我们当面对质,站在人后冷言冷语,此乃小人,有本事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和老夫对质!”
朱由校早就被炒得烦了,一直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突然听到赵老头的嘶吼声,便知道出事了。朱由校站起来朗声道:“诸位爱卿,我们继续讨论正事,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朕想当面嘉奖抚顺之战的有功之臣,不知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魏大中生性老实,没有多想便道:“陛下,京城距抚顺一千五百里不止,这一来一去,耽误时间太多,如今辽东战事吃紧,微臣恳请皇上谨慎为之。”
朱由校心中一乐,心道有个搭台的人果然好处多,于是赶紧顺着话茬说道:“魏爱卿所言极是,辽东来去费时,因此朕才想修个简易机场,让飞鸡转瞬飞至京城着陆,一来款待大明有功之士,二来让百姓一睹我大明雄姿,重振九州风气,不知各位臣工以为如何?”
朝堂内的臣子面面相觑,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皇帝还是一心要修跑道。一些人心思活泛了,与皇帝硬怼固然可以出名,可是代价也挺惨重,而顺着皇帝的心思循循善诱,反而效果更好。于是朝堂内又开始暗流汹涌。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站出来道:“陛下所言极是,辽事糜烂已久,陛下即位之初,应该接见有功之士,这样对国家,对军队都是一件好事。”
随着姚宗元的发言,下面很快跳出来一帮子人鼓噪。赵南星脸色憋得通红,但是他此刻人言轻微,已经挡不住大势。
就在朱由校对臣工的表现感到满意时,突然刘一燝择机站出来道:“陛下,微臣闻听东洲堡守备沈嘉,也就是之前的海外高人,有一辆神车,可日行千里,不如就由他驾车而来,陛下觉得如何?”
神车?日行千里?
尼玛的,神话故事啊,这骗谁呢。朝堂中的大臣一脸不屑。
朱由校想了想,觉得神车似乎也不错,于是道:“首辅所言极是,那就照此办吧,尽快安排沈,抚之战中有功之士来京,朕想见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