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安娜翻箱倒柜,满头大汗。
她在找那本日记……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赵高会把他自己的日记本保存在这里,如果不是曾经听到赵沐提起,阿利安娜连赵高会写日记都不知道。让安娜相信它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直觉,这个女孩的直觉向来敏锐且准确,她总能嗅到空气中的异常味道。
另一个事实也侧面印证了这一点……这个房间的房门没有锁。
学院里人员宿舍的房门钥匙一般都有两把,一把在上校手里,另一把在房间主人手中,赵沐已经死了四年,没人知道她手中的那把钥匙在什么地方,现在看来应该有人一直都保存着那把钥匙,而且进过这个房间。
安娜拉开书桌抽屉,抽屉里被杂物塞得满满当当,一本大号的《英汉词典》占了大部分空间,词典边上垒着一叠空白笔记本,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两个拇指大小的陶瓷兔子,一条水晶手链,抽屉缝隙里塞着几支钢笔和中性笔,阿利安娜没有翻乱那个女孩的遗物,她摇了摇头,把抽屉合上。
衣柜里同样满满当当,深色的棉袄和大衣挂成一排,衬衫和内衣之类的轻薄衣物则叠起来码在下面,还有五颜六色的袜子和头绳,阿利安娜把手伸进去,边边角角摸了一遍,没有找到日记本。
她站起来踮起脚摸了摸衣柜顶上,同样一无所获。
房间里很干净,一丁点灰尘都没有,按理来说空置了四年的房间早就该落上一层灰,但安娜摸过衣柜顶上的手指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表明有人经常过来打扫,那个人打扫得极其仔细小心,所有的摆设都保持原样不动分毫。
女孩靠着床脚坐在地板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该死……他的日记本究竟在什么地方?
当年那个女孩究竟是怎么跟自己说的?
“赵高哥哥的日记本……”阿利安娜闭上眼睛回忆,下意识地轻声复述赵沐的话,“藏得很好,很严实,很难找到……”
安娜姐你知道么?赵高哥哥其实也写日记,只是他把日记本藏得很好,藏得严严实实的,一般人都找不到……不过我找到了哦。
藏在什么地方?
衣柜顶上?
不对。
抽屉的夹层里?
不对。
床底下的暗格里?
也不对。
见鬼……阿利安娜睁开眼睛,咬着牙摇了摇头,她想不起来当时那个姑娘是怎么和自己说的了,她只记得那女孩确实告诉过自己赵高喜欢把日记藏在什么地方,但当时自己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安娜有些后悔了,她向来对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不感兴趣,但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又要循着这些琐事寻找线索。
她当时告诉自己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女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里有些烦躁,她意识到自己或许与某条非常重要的线索擦肩而过了,赵高本人失踪生死不明,唯一有可能解释这一切的就是他的日记。
阿利安娜站在书桌前,怔怔地注视照片上的笑脸,脑子莫名地一抽,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这两个人看上去真挺配,都是淡褐色的眉眼。
赵高和赵沐是学院里为数不多的亚洲人,蜂鸟猎杀小组中只有三个中国人,其中罗成是个独来独往的闷葫芦,赵高是个疯疯癫癫的神经病,赵沐是唯一一个正常人,她和周围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尤其和菲碧,在赵沐还活着的时候,两人亲到经常同床睡觉。
赵高和赵沐以兄妹相称,但谁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赵沐说自己是被赵高捡到的,那一年赵沐六岁赵高八岁,后者很早就学会了如何在废墟都市中生存下去,那个男孩冷酷无情下手狠辣,不惜杀死其他幸存者以抢夺生存资源,他在废墟之间潜行,避开丧尸和狩猎者,就像熟练的猎手穿行在丛林中,行走在鲜血和死亡之上,手下不留活口,按理来说这样一个人不会对什么东西心存怜悯,但他却收留了那个六岁的小女孩。
对赵沐而言,赵高是亦兄亦父的角色,那个傻姑娘几乎是无条件地信任赵高。
所以她死了。
阿利安娜低垂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赵高瞧不起任何人,自然不屑于与他们为伍,安娜对赵高的了解基本上都来自于赵沐……小姑娘经常把她的赵高哥哥挂在嘴边,吃饭也说睡觉也说白天也说晚上也说,有时到了令人厌烦的地步,比如赵高哥哥昨天把执行部的车开爆胎了,赵高哥哥又被上校叫到办公室去了,赵高哥哥用火箭筒把靶场的围墙炸塌了,赵高哥哥不说英语……
阿利安娜忽然怔住了,心脏停跳了一拍,有什么东西电光石火般地从她的脑子里闪过,女孩连忙把分散的思绪全部收回来,她直觉性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触及到了某条重要线索。
女孩轻轻按着太阳穴,努力平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一条一条地倒推自己刚刚的想法。
赵高哥哥昨天把执行部的车子开爆胎了?
不……不对。
赵高哥哥又被上校叫到办公室去了?
不……也不对。
赵高哥哥不说英语……
女孩一愣,这句话的后半句是什么?
“安娜姐,你知道么?赵高哥哥根本就不说英语,但是他老把一本超级大的英汉词典摆在桌子上……”
阿利安娜跳了起来,所有的线索瞬间清晰起来,原来所有的线索就隐藏在自己的记忆中,那个女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