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如今的这位崇祯皇帝,也从来没有去想过,要把塞北草原上的蒙古部落赶尽杀绝。
毕竟辽阔的塞北大草原,并不适合汉人耕种居住,还是留给归附的草原民族为好。
或许陈仁锡的麾下,比如左光先、林朝恩这么想过,但进士出身的陈仁锡显然要比他的麾下考虑得更为长远,单纯的杀戮并不能彻底根除塞北草原对大明北部边境的威胁。
所以当陈仁锡等人在当天夜里,与曹文诏、布尔哈图等人终于会师的时候,他是反对继续北上屠灭奈曼部的数千部众的。
但是他的反对并没有奏效,布尔哈图虽然非常尊重陈仁锡的意见,但是他却更喜欢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办事,而草原上的规矩就是胜者通吃。
再说,布尔哈图的昆都仑汗并不好当,凡是胆敢挑战其权威的部落都得消灭,而那些跟随他到处一路南撤的部众则需要好好安抚,他们对敌人的仇恨也需要好好地宣泄。
所以当库伦部的恩赫巴雅尔向其表示了归附效忠之意,同时表示愿意带路前去剿灭奈曼部的时候,布尔哈图很快就同意了。
科尔沁人的数千兵马至今仍然杳无音信,已经在大草原上前后奔波了将近一个月了的武烈营、喀喇沁部骑兵,也都已经疲惫不堪。
陈仁锡虽然仍有心继续向北,越过西拉木伦河直接到科尔沁人毕竟的吉日嘎郎图附近设置伏击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左翼科尔沁后方,白音套营地遇袭的消息,已经科尔沁人之间传开了,而向北部派出的远哨夜不收传回了消息,科尔沁人的共主土谢图汗奥巴,以及阿鲁科尔沁人的骑兵,如今也都到了纳里特河附近。
若是不想与真正的科尔沁大军发生激战,最好还是不要越过西拉木伦河为好。
就这样,在敖汉部的驻牧之地附近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次日的清晨,也是十月里的第一天,陈仁锡、曹文诏、布尔哈图三方,一万一千骑大军,在库伦部那颜恩赫巴雅尔的带领下,朝着奈曼部的驻地进发。
奈曼部并不远,就在敖汉部与库伦部的中间,距离库伦部二百里左右,距离敖汉部大约也是二百里左右。
大军清晨出发,午时即到,已经闻讯逃亡的奈曼人,舍不得放下大批牛羊牲畜,所以并没有逃多远,就在西拉木伦河的一条由西南流向东北的支流旁边,也就是敖连河的河畔,被追上了。
前有河流阻挡,后有上万追兵,除了奈曼部的青壮骑兵奋力反抗之外,其余的大量老弱妇孺和牧奴仆从,带着牛羊马匹等各种牲畜缴械投降了。
敢于反抗的奈曼部骑兵一千余人很快就被斩杀干净,而投降的部众牧奴则足有四千余人,牛马牲畜更是数不胜数。
以牛刀杀鸡之势在东蒙古草原上抹掉了奈曼部之后,陈仁锡、曹文诏、牛聚明以及布尔哈图和恩赫巴雅尔五个人开了一个会议,对西拉木伦河以南的塞北草原做了一个初步的安排。
恩赫巴雅尔当然没有发言权,而有发言权的布尔哈图,却又不能与陈仁锡、曹文诏和牛聚明争辩什么。
陈仁锡是辽东镇监军御史,如今又代表蓟辽督师府坐镇辽西重镇义州,是昆都仑汗布尔哈图最不敢得罪的人之一。
而曹文诏也不用说了,是喀喇沁部牧地南端热河堡的镇守使,也是布尔哈图所不敢得罪的人。
牛聚明虽然官小,但却是军机处的舍人,大明皇帝身边的人,而且善于察言观色的布尔哈图也能看出来,这个牛聚明绝不是可以轻易招惹开罪的人物,他宁愿与陈仁锡、曹文诏这样的人发生争吵,也不愿开罪这个人。
所以,到最后整个会议的主导权还是在陈仁锡的手中。最后议论来去,陈仁锡等人定下了这么几条。
第一,布尔哈图率领喀喇沁诸部部众重回乌兰哈达,并在乌兰哈达建城筑堡,以乌兰哈达为中心统治北到西拉木伦河南岸,东到三座塔,南到八里罕,西到达来诺尔湖的漠南东部草原。
第二,凡是在战场上缴获的牛羊马匹,参战的明军和喀喇沁部平分。
第三,所有俘获的汉人牧奴一律交给武烈营带回热河镇守府。
第四,奈曼部的青壮人口归喀喇沁为奴,老弱妇孺归库伦部为奴,奈曼部的草场归库伦部驻牧。
第五,热河镇守府帮助布尔哈图重建乌兰哈达城,辽东镇帮助库伦部择地修筑城寨,共同防御科尔沁人的再次侵袭。
第六,辽东镇和热河镇守府,与喀喇沁部和库伦部开放互市,出售弓箭盔甲等武器装备,必要时出兵支援两部征服周边小部落,等等。
五个人商定了这些条款,第二天上午太阳初升之时,就在奈曼部的驻地,杀白马青牛,搞了一次庄重的盟誓。然后杀牛宰羊,大宴全军。
第三日,分配战利品之后,约定一些具体事项的时间,然后好聚好散,各自分头撤军,往自己的驻地赶去。
库伦部的恩赫巴雅尔,因为出其不意杀了敖汉部的首领索诺木杜棱,同时主动带路,彻底剿灭了奈曼部,因此取得了陈仁锡和布尔哈图的新任。
本来跟着科尔沁人注定一无所获而且很可能要大祸临头的库伦部,反而成了这次塞北草原大战的一个重要赢家。
原本与喀喇沁部就没有过节的恩赫巴雅尔,很快就与布尔哈图取得了相互的谅解。
在西拉木伦河南岸没有多少大部落追随的布尔哈图,也乐得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