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正在以人体可以清晰察觉的速度,向月球夜间地表的温度迅速靠拢。不是空调的关系,而是场上的气氛。我知道这次会谈不会太愉快,也考虑到对方有打算杀掉我们三个聊以解恨的可能性,唯独没考虑……
唯独没考虑……他们比撒切尔夫人还蠢。在明知心灵控制技术已成为潘多拉之瓶(你没看错,最早版本的希腊神话里说,潘多拉用来盛放灾难的容器是瓶子,不知道哪个糊涂虫传成了“盒子”的说法,大概是拉丁语里“盒子”比“瓶子”听着更顺口吧)放出来的最大灾祸的情况下,从纽约到华盛顿,从圣路易到伦敦,为了“掌握心灵控制技术”,盟军国家遭遇的惨败还不够多吗?这次他们还派了十万多人远征月球,把主意打到月亮上的这个了,大概是怕再闹出什么灾难不好收拾吧?
记得伦敦战役结束后,号称“自由世界的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在工党和民众众口一致的弹劾中黯然下台。临走前,她的辞职声明里有这么一句话:“由于于我违背上帝的告诫所产生的不可饶恕的贪婪,给女王陛下的子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在此,我向伦敦死难的六十万民众表达深深的歉意。我不渴求得到原谅,我只希望后人引以为戒,不要试着控制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
不要试着控制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多讽刺啊,尽管无数人用无数生命一再证明这句话的正确性,可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粉身碎骨也浑然不怕!看着这十几个残兵败将,我竟从他们身上闻到了,仿佛已经将世界收入囊中的迷之自信。“你可真有勇气,”我冷笑道,“听我一句劝,已经超出了你们能控制的范围了。炸掉这里,离开月球,你们还能成为生还的英雄,而不是华盛顿一块新石碑上的名字。”
“说的真轻巧,”他讽刺地哼了一声,“彼此彼此吧?要求别人去送死,自己却仗着行政上的优势躲过一劫。但我和你不同,我不是贵族……”
话音未落,一个盟军宇航员面色难看地跑到福萨雷阿旁边说了几句话。“他说了什么?”我问陈天杰,后者在达夏想取笑我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之前就原话复述了一遍:“心灵控制中心的雷达检测到,大量小型高速物体从地下发射升空,目标都是地球。但因为盖特机炮已经全部被毁,月球表面没有任何手段拦截它们起飞——哦,这是第一个人说的,第二个人说,已经确认,那些从地下飞出来的小型高速物体,全都是尤里部队的单人逃生舱,一共1520个。在它们发射的时候,检测到地下有大规模能量放射,连地面都塌了。”
“你耳朵这么好?”达夏错愕地问。
的确有点匪夷所思。但是考虑到动物的身体机能超过人类很多倍,我相信他听得见。福萨雷阿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还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感知生命讯号和情绪的天赋在这间房间里被干扰了不少,但这点表情我还是看得出的)。“这不可能?”他还在喃喃自语,目光无意间与我得意的眼神相遇,突然爆发出一丝恨意。“是你!”他咬牙切齿地吼道,“都是你设计好的!”
“彼此彼此,”我反讽了一句,“把我们扔在尤里格勒对抗世界帝国的几十万精锐。你们呢?时空传送到月球的第一件事就是摧毁了我们的火箭,第二件事是搜刮一切尤里部队留下的太空科技。我们正当防卫,给了你们一个教训,然而你们的第三件事不是报复我们,而是重蹈你们先辈在纽约、华盛顿、芝加哥、圣路易、伦敦……无数地方的覆辙?试问杜根控制这台机器是想干什么?制造一个新的尤里?”
“杜根?!”福萨雷阿摆摆手,一脸不屑地说,“你太天真了。如果不是上面觉得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以我们的实力,这头蠢猪怎么可能还安安稳稳地当总统。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竟想超出棋手的控制,不让他和撒切尔夫人一起被审判,已经是大师的恩典。”
“大师”……又是这个让我烦恼不已的词汇。盟军国家从来没那么简单,在第二次世界革命战争中,所有盟军国家的军队几乎都被消灭了,但尤里一叛变,联军刚刚受到挫折,盟军立刻又如野火燎原一般遍地重生了。“美国里面套着个美国。”这是一句流传很广的,公开的“暗语”,也是很多联军国家的战争和科幻小说作者们为此反复炒作的主题。对此,盟军国家一反自我标榜的“自由价值观”,一再予以否认,称之为“和‘共济会而非民众控制着自由世界’一样荒唐的污蔑宣传”。
除了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头子们,大概只剩下我们这些执行秘密任务的人才知道,这不是谣言,是真相。
在黑森林(就我所知,老莫斯文克元帅在维京群岛也遇到过)里,爱因斯坦讲述“我们的计划”时的神情,绝不是像他当年在日内瓦所说的那样,“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对政治和战争毫无兴趣。但既然洛马诺夫要引爆战争,为了和平,我只有尽全力加入到这场战争当中”。盟军是他不公开活动套在头上的幌子,和公开活动时节省力气的炮灰而已。没想到,“他们”用盟军集团做幌子,夺取心灵控制总机!
“你们是爱因斯坦的人吧?”我问道,“你们以为,得到了这玩意就可以统治世界了?不!除了心灵工程师,没有任何技术能解析心灵控制波,更别提收归己用了。强行改编心灵控制波的结果,虽然还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