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此时的少年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却已忍不住热泪盈眶,“小羊,你别走,你别走,回来,小羊,小羊……”他连声呼唤“小羊”的名字,却不追赶,反而爬在雪地中号啕大哭。
“我早跟你说过这是一场游戏。”这是全喜智的声音,“人们太愚蠢了,来我这里花大把的金钱玩儿这种回忆游戏,换来的不是快乐、欣慰、满足,而是更多的痛苦。因为不重感情的人是绝不肯花大价钱来玩儿这种游戏的,包括那些钱多得烧包儿的人。”
“但这份痛苦非常值得。”稍微止住抽泣的郎自伴道。
全喜智默然半晌,等郎自伴完全能自控了,把一样东西递了过去,道:“刚才你向我买的木偶,我给你拿来了。”
当这宛如真实“雪夜”的封闭布景拆掉的时候,以近午时,郎自伴盛情难却,与全掌柜一同用的午饭。
午饭后闲话少谈,辞别了全喜智离开了小趣居,郎自伴往这条街上别的买卖家找去。
古韵轩是兰州城里最有名的玉器店,郎自伴此时在店中选中了一枚翠绿翠绿的圆形古玉。
“小哥好眼力,此玉不但成色上等,而且亦有驱邪避灾之功效,要是送给姑娘佩带是最佳。”老态龙钟肤色黝黑的掌柜亲自招呼到。
郎自伴听罢更觉称心,把手伸进了老掌柜的袖子里谈价,可随着老掌柜老而迟缓的动作,让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消失,微微皱了一下眉,从怀里掏出了老掌柜开的价钱离开了古韵轩。
可古韵轩的伙计们看了看桌子上的铜钱和银子“渣”凑成的三两银子,全都用问询的眼光一齐望向老掌柜。
老掌柜笑而不见,端起碗刚沏的参茶一口一口地咂摸着滋味。
店里年岁最大的伙计开口了,“掌柜的,平时那块碧玉卖十两都嫌赚的少,可您今天怎么三两就卖了?咱赔了。”
“赔的好。”老掌柜此时的语声健朗了不少,“为这个人赔,赔得值。”
“难道说他是什么达官显贵?”
老掌柜一笑,“‘王刀斩’卜鹄这个人听说过吗?”
“不就是那个自称天下第一刀的吗?听说他已经死了。”“对,早就死了。不过此人生前倒是挺风光的,仗着‘王刀斩’可以把人从中劈成两半的绝艺,武林喝号几十年,而且还特别招女人喜欢。他有一个老婆,两个丫鬟,还有一个情愿做他情妇的成名女杰,听说全部都爱他爱得要死。有一次,他下战书挑战一位使刀的后起之秀,二人见面也不啰嗦,卜鹄上来就用‘王刀斩’,想把对方就这么给劈了。可谁也没成想,人家把单刀插到了卜鹄高擎着刀的左手臂与脖颈之间,用刀刃切下他的脑袋,在卜鹄高擎着刀的右臂与脖颈之间抽回了单刀。”
那上岁数的伙计听完凝眉沉思。
“照这么说,那卜鹄发招儿慢了?”一个懂得一点武功的伙计问到。
“不,两个人出招都快似闪电迅如奔雷。卜鹄的刀已经劈到了对方的头顶,不把他劈成两半也得要他的命。可是令卜鹄万没料到的是,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练的竟是“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卜鹄的大弯刀也只不过斩断了人家的几根头发而已。可更令人想不到的事在后面,他死后没多久,他老婆就带着两个丫鬟改嫁了,那个成名的女杰更是另寻了新欢,他以前外面的相好儿就更别提了。最奇怪的是,卜鹄虽没有子嗣儿女,然而竟没有一个人张罗着为他报仇。不禁想问问,卜鹄没有朋友、师兄、师弟、亲戚吗?”
“那刚才这个人就是与卜鹄比刀的人?掌柜的是佩服他的刀法所以才贱买的?”那个老伙计问到。
“此人的刀法固然值得敬佩,可老朽更敬佩他的是,自从他的心上人病逝后他就立誓不娶,而且还练就了终生不准婚娶的‘童子功’以铭心志,那时他的岁数在世人眼中看来还应尚不知‘爱’为何物,年纪轻轻能为用情之专付出如许的代价,堪得世人之敬。”老掌柜一丝不苟地道,随后,“斩刀法,妄夸能再大。一番情思生说当虚发。二缘因,自骄害了他。嚣、天、张卜……鹄,终归手撒。那卜刀,意花还占花……”这位老掌柜酷爱戏曲,须生尤甚,还能现编现唱,就是嗓音特别了一点。
兰州城有家成衣铺,叫做“添彩成衣铺”,铺中女裁缝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此时郎自伴迈步走了进来。
“客官来了。”看似弱不胜衣的女裁缝笑脸相迎,“您的衣服已经做好了。显纯。”她冲铺子后面喊道5囊路拿出来,给客官看看合适不合适。”
后面有个少女答应了一声,少顷,衣服拿出。
“有不合心的地方客官只管说,奴家改来就是。”女裁缝边把衣服递过去边说到。
那是一身葱绿配莲白的女孩衣裤,郎自伴检看得仔细而迅速。
“老板真是好针线,针脚让我挑不出毛病来。”郎自伴边把衣服规矩地叠起来边道。
“客官夸奖了。显纯,给亢谩!
叫“显纯”的女孩一言不发,低头扯纸包衣服。
“客官不是买给心上人的吧?”
郎自伴一愕,“老板好眼力。如何看出的?”
“我也不官的年纪应该早就成亲了。是买给夫人的吧?”女裁缝猜测到。
郎自伴一声苦苦的笑,“买给朋友的。”说着,他递过了做衣服的钱。
“显纯,快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