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彦之不答,一对眸子淡淡地注视着卓于晴,直到她被自己瞧得有些脸红,方才肃然开口道:“坊主若是真这样想,我祁彦之倒是可以代为帮忙。”
这般说着,信手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沉声道:“坊主知道我会些医术,而这药可以让人将过去所有事情忘得很快,只要连续服用数天,不出三五月,过往之事很快就会被抹去,即便再刻骨铭心也保准忘得一干二净。之后停药,三五日内记忆力就会恢复如常,再之后他就会邂逅其他女子,与其他女子有自己的孩子…至于你的一切,将被永远遗忘…”
卓于晴听到此处急忙阻断道:“别说了…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祁彦之将药瓶收于怀里,卓于晴仍是一转不转地盯着药瓶,轻声道:“你会不会……?”
祁彦之截道:“不会,是药三分毒,让人遗忘的药物多少有些副作用,何况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卓于晴舒了一口气,又轻声道:“一别多年,客卿还是喜欢开玩笑。”
祁彦之直起身来,向前踱了两步,应道:“可在下这次前来却不是来说笑的……”
说着话锋一转,竟道:“白素衣可是你亲生的?”
卓于晴不料他冷不丁有此一问,猝不及防下微微一愣,忙肯定道:“是的。”
“是他的?”
“不是。”
“嗯,那便不是了。”
“啊?”
这没人没尾的一问一答说得十分突兀简短,令人颇觉莫名其妙,即便是当事人卓于晴也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被套了话,见已说破,索性面带三分不悦道:“客卿这么关注素衣身世作甚?不错,她却非我所生,但八年前我从雪地里将她亲手抱回养到现在,即便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外人说她是我亲女儿也不为过。”
祁彦之道:“所以你干脆认了?”
卓于晴眉色一挑,道:“不仅认了,我还要将坊主之位交给她,这次让她孤身前去江陵就是为了增长其阅历好让她在不久的将来接替我。”
卓于晴说完,特意扫了一眼祁彦之,言下之意仿佛在说:“我就是这么任性,咋地吧。”
即便是撒气,这般蛮狠的态度也本不该出现在一坊之主的身上,但祁彦之知道这便是卓于晴最真实的一面,她当然也有权力这么做,甚至更过火。
祁彦之自然知道这些的,他也总是比常人知道得更多些,所以此刻也不惊讶,反是慢慢踱至亭内,复又坐在卓于晴对面,正视卓于晴的双眼道:“白素衣的事可以不管,只是那各地外坊这几年日渐脱离内坊的掌控,内坊却是视而不见,如往常一样仅仅是指派弟子四处巡视,想必这等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您又准备什么时候下手呢?玄真公主殿下。”
当最后几字落于卓于晴的耳间,只见她面色倏忽一变,单手飞挑琴弦,一勾一放,“嘣”的一声一股无形剑气立刻飚向祁彦之,激得他周身月白长袍鼓荡,衣襟“嘶”的一声已破开一道口子,而身后不远处的桂树竟齐腰折断。
面对这般猝然而起的杀意,祁彦之却是神色如常、好整以暇道:“公主明明不会痛下杀手又何必作戏?”
卓于晴双眸寒星似点,盯着祁彦之道:“果然是老坊主的客卿,什么事都瞒不住,阁下是何时知晓本宫身份的。”
祁彦之略一思忖,慢道:“不仅是在下知道,老坊主也同样知道。太素坊日益坐大,朝廷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灭了太素坊,二是将其收归己用。玄真公主卧薪尝胆拜入内坊,仅仅数余年间便得老坊主的青睐,这朝廷的意思岂不显而易见。
卓于晴在听,只是此刻脸色仍旧不大好看。
祁彦之自顾自道:“五年前老坊主本是想将这位置传于朱剑秋,可他老人家知道,以朱剑秋那耿直的性子这内外坊纷争下端是讨不得半点便宜,所以最终还是将位置传给了八面玲珑的公主殿下您。当然、老坊主也是有其私心的,传位于公主殿下一来若是挑起内外坊之争的幕后推手是朝廷,那这场多年祸患便会消弭于无形,若非、即使内坊往后没了外坊的支援,有公主坐镇自也不会就此消亡,这救济孤女之事才能得以延续。不过,若不是公主天资卓越兼又心性纯合,即使朝廷拿刀架在老坊主脖子上,她老人家断也不肯的。”
卓于晴听到此,目光平静道:“那现在客卿见本宫对太素坊内外纷争不闻不问,是想取回这坊主的实权,以客卿的身份重掌大权了?”
祁彦之洒然一笑,“怎会呢,唇亡齿寒休戚相关,公主殿下是聪明人。”
卓于晴双眸一凝,微露狡黠之色道,“本宫发现客卿是越发的神秘了,要知太素坊从不收男子,更别说让一个男子担当客卿之位。当然了,本宫即便再好奇也不会去问阁下如何当上太素坊客卿的,这就好比客卿不会向他人透露本宫的身份一样。”
祁彦之抚掌应允道:“在下并不会多嘴,公主殿下大可安心。”
这两人你来我往,面上皆是一般和颜悦色,而出口的语句却是争锋相对,不消片刻却又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协定,祁彦之起身步出亭外,一场不见硝烟的争执眼看就要落幕,只见他刚走数步忽而转身又提问道:“公主捡回白素衣时,她大约多大。”
卓于晴笑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