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体态微胖,一身锦衣华服,左手持着金玉算盘,右手提着一柄银质勾爪,看其打扮极似个富得流油的巨贾,而有此穿着又能在昆仑派随意走动的唯有那开阳峰金银阁中的天魁道人。
天魁快速瞟了一眼场上形势,脸颊肥肉微抖了抖,遂装傻充愣般憨憨一笑道:“唷,不想听我那徒儿一言,竟能遇如此热闹之事!各位深夜莅临,不知有何见教啊?呵呵呵呵……”
天魁笑得一阵见场上并无人接茬,不免有些冷场,遂渐笑渐息又自顾自道:“有道是和气生财,天下没有什么不能当买卖的。这样,我将这柄银质勾爪完璧归赵另奉黄金千两,以此换取诸位手上的两位人质并送几位安然离开敝派管辖之地,如此皆大欢喜,公平交易嘛!”
“站住!!”
枯骨老人望着天魁道人愈走愈近,当下大喝一声五指死死扣住张雅君的右肩。他这般紧张并不稀奇,因为来时的路上吃了这胖子不下数次大亏,若不是手上捏有人质,好教这死胖子有些投鼠忌器,还不知会如何倒楣。
天魁道人自知其心理,是以笑了笑唯有站在原地不住拨弄着算盘。那即醉守在妖猿袁三对面,心想:“这天魁师兄怎么也来了,看来今夜行事未免也太多人知道了些。”
这般想着,只听荼阳老人阴恻恻道:“要我们放人也可以,将那莫行则交给我们,如若不然……”
荼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莫婉溪手臂上一划,霎时所划之处横生一片燎泡,令人瞧之触目惊心。远处张雅君见着女儿猝然受难,下意识刚想冲上前去却忘记自己同时遭人钳制、点穴,血脉运行不畅哪里能够挣脱?这心中惶急,只得忙不迭的软语相求道:“不要伤我女儿,我求你们…”
张雅君明知求之无用,还是忍不住出口哀求,这种明知不可为而强求之的护犊之情,莫婉溪又如何不明?是以,尽管藕臂上燎泡疼得她全身止不住抖动,仍不由得两眼通红,怒恨交加,不禁对着荼阳破口大骂道:“我呸,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臭王八,老番瓜,贼流氓,有本事放了我娘,冲着我来!!”
“哈哈哈——!”
荼阳将全数咒骂听着耳中,不由狞笑更甚,伸出一根手指,凑到莫婉溪右脸颊处,面色铁青道:“女娃子、你若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夫在你这水嫩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血泡来?让你从此往后没脸见人!”
莫仲卿一个激灵果然不骂了,她方才意气之下倒是有些一心寻死的冲动,但若是脸上遭这荼阳真气所伤怕不是比死还难受,是以只得紧咬下唇,忍气吞声。
“对,这就乖了嘛。”
荼阳笑着看向天魁,又道:“二位可曾想好?时间不多了,若是那莫行则占卜完毕,那这对母女可就没用处了!”
即醉,天魁二人双双沉吟不语,虽是绞尽脑汁,可眼下却着实无良策可期。就算即醉的御剑在快,天魁的算盘在疾,也委实快不过那枯骨老人和荼阳老人近在咫尺的手指!他二人必须想方设法分散其注意力才行。可那四人一妖猿,六双眼睛俱是紧盯二人的举止,又如何在别人眼皮里底下稍有异动呢。
这即醉,天魁二人不行,可有一人却行。
摘星楼顶层,淡蓝月光斜洒于内,使其内的雕栏,茶几,七星刻盘皆都蒙上了一抹盈盈月辉。月辉之中自然还包裹着一个青衣散发,瞧起来丰姿都雅,目秀眉清,一副清冷文士模样的男子。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高高在上,遥遥坐镇摘星楼顶层摆弄着七星刻盘主持符阵的文殊道人。
他此刻居高临下,坐观全局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但他神色淡然似乎并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心缓缓摇头吹凉手中的一杯茶水。直到那茶水温度适合饮用时,方才微微啜吸慢饮入喉,露出一抹笑容。
未几、文殊道人将左手慢慢伸进右手宽袖中,夹出两片黄符向阁外轻柔一撇,旋即复又将右手虚按向七星刻盘,闭起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