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水村是曲江县下游十里外的一个渔村。村子不大,寥寥百户人家,然而这村庄里的生活却是向来不错,就连这百年一遇的江水泛滥也不曾给靠水吃饭的渔村带来多大困难,归根结底皆因地势优越,大伙儿又勤劳肯干的缘故。
有勤劳的人耕作,自然有怠惰的人来攀福,这杨二毛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长着一副讨人的相貌,嘴巴又是跟抹了蜜一般,加之水性极好,在这不寻常的季节却敢下那怒江之中弄些稀罕的江鱼江蚌来送送邻居大妈老爷,讨好下邻家妹子,加之一张巧嘴极会哄人开心,所以这杨二毛虽平日不事生产,却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吃饭从来不用自己动手,要是饿了便贴个笑脸望哪家一钻,这家人多半也是笑脸相迎。
如此这二毛整日吃了便睡,醒了调戏下邻家小妹,日子别提有多滋润。
这天、天色阴沉,云团层层密聚于半空之中,眼看不久将是大雨倾盆。不过这对于深谙水性的二毛来说并不是问题,他瞧见这难得的“风平浪静”,承蒙江老爷开恩,若不去浑水摸鱼讨得几两肥水真是对不起自己,一想着将摸上来的稀罕物件儿送给邻家葛妹子,然后在听她俏生生地喊自己一声杨哥哥,这心里别提有多酥爽。
二毛心里美着,脸上乐着,双脚已然不由自主地向着江边走去。褪衣、脱裤,三下五除二便将外衣裤扒了个干净,露出一副健壮的上身便迫不及待地踏着湿软泥沙向着江心奔去。
不过没走几步便赫然见到二十步开外的瞧石上竟坐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披头散发将裸露的后背遮掩,而下身却也仅有一抹薄纱遮蔽,从二毛的角度看去虽只能看到半露不露有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背,然而仅仅如此却也让这血气方刚的小子看得是目瞪口呆,一想后胸前那不着片缕的春光,二毛身子一阵火热,突觉口干舌燥。
这荒郊野外江水岸边能遇如此绝色,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想入非非,二毛自然是男人所以他做了最合乎本性的选择。
一步,两步,慢慢走将而去,这二毛虽是起了色心却没多少色胆,不敢一扑而上,只是站在女子十余步外,轻唤道:“姑娘?”
女子既不应也不转身似是充耳不闻,二毛见着眉头一皱,壮着胆子试探性的又往前几步,哪知五步外坐着的女子忽然直愣愣地往下一滑,‘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二毛这一惊非同小可,敢情这比邻家葛妹子还要美上十倍的女子竟然是来跳江轻生的!顿时一番怜香惜玉之心倏然而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头脑一热跟着便跳了下去。
甫入水中这才陡然忆起,礁石之下漩涡暗流丛生,若是一个不小心别说救人上岸就是自己也会被卷了进去脱困不得。
不过二毛救美心切,仗着几分浪里穿梭的本事,硬着头皮越潜越深,然而江水浑浊不辨前路,唯有顺流双手胡乱抓摸,在他想来这女子刚一跳下自己随后而至,两者应是差不多距离的。
果不其然、在二毛奋力东摸西抓下,竟然还真让他扯到一把极像了发丝的物件。顺着发丝摸去,触手滑软摸起来约莫是那女子的后背。
二毛心下一喜,赶忙左手顺势勾住女子的项颈,双脚猛蹬右手奋力上划,遇涡旋搏斗一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女子救上了水面,临到礁石岸前,顾不得稍喘口气,兴奋回头一声姑娘尚未出口却陡然惊骇昏死了过去!
他这一回头到底望到了什么?
这是一辆马车,马车行驶在江岸林中,林内翠鸟鸣潮、与江水合乐。
驾车之人自是噙着一副神秘笑容的莫仲卿,而其后马车珠帘半挂,里间坐着两个倾听故事的女子,其中那小个子叮当听到兴处又惊又怕,见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迟迟不讲,心下不悦不禁大声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快讲啊,他看到了什么,怎么昏过去的?”
莫仲卿一扬马鞭,语气突然森寒无比道:“他看到手臂勾住的女子全身已被泡得发白,发烂。而原本惨白的项颈处已被他在水中扯得血肉模糊,精肉分离!女子头颅和身体唯有一根森白的脊骨连着,那骨头啊、啧啧就根这马鞭般粗细,你说、惨不惨……?”
莫仲卿这般说完,故意将马鞭伸向叮当的面部,叮当听来本就有些害怕兼之那马鞭冷不丁的至前,跟着便是大叫一番,躲入白素衣的怀中不住撒娇,白素衣一面安抚着叮当,一面微嗔道:“你瞧你,没事就知道吓唬叮当,哪里听来的故事、竟会糊弄人。”
莫仲卿听着这并没有半分指责味道的话语,不禁摸了摸鼻子,莞尔道:“这可不是我编的,这是借宿的村长亲口说的,那二毛在礁石昏死了一天一夜,不过福大命大暴雨之后大伙儿见他没回便出村去找,这一找不但找着了二毛,最后还惊动了巡按大人,你猜这巡按大人一来在水里又找到了什么?”
白素衣一听,灵动的双眼忽然一亮道:“莫非是那些失踪的灾民尸体?”
莫仲卿拧了下白素衣的鼻梁,亲昵道:“聪明,你说奇不奇怪,这百余人的尸体愣是没有浮上江面而是集体陷在那漩涡暗流里头动弹不得,难怪找不到尸体。
可更奇的是,我曾去过灾民临时住处,那地方离江堤有两里多路,我顺着道走别说是脚印就是洒落的包袱也没找着一件,这么大群人是怎么‘走’到水里去的?”
白素衣听罢一阵思索,好一阵才道:“那慕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