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离于斐家稍远,走过去要一刻钟的样子,李沁穿着大鞋走不快,加上路还有些滑,几次都差点摔倒,最后无奈,只能把手放到了于斐的胳膊上。
于斐歪头看了看她,眉毛微微有些皱了起来。
李沁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说不让于斐和她动手动脚的是她,这会儿几次三番对人家动手的还是她。
“那个,”李沁羞赧道,“你走的太快,我鞋大,跟不及。”
于斐低头看了看她脚上的鞋,眉头皱的更深了,好像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背对着李沁蹲了下来。
“上来!”
一个多余的字没有,倒是让李沁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不过片刻间,她就明白了于斐的意思,便也不在矫情,趴了上去。
穿着大鞋的确是不跟脚的,关键找不到着力的地方,加上路滑,让她感觉才走了没多远,就开始脚疼。所以明白了于斐是要背她,她也就不矫情了,直接趴了上去。她这点小体重,对于于斐来说,应该是不算什么的。
前世里于斐是背过她的,不过那时候她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就是“羞臊”。她讨厌于斐,所以即便是于斐关心她、背着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感动,甚至会很厌恶。而这会儿,她趴在于斐宽厚的背上,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她头一次在这样的高度好好看着周围的风景:那原本到了眉毛高的蒿草,这会儿她毫不费力就能看见顶端冒出的小黄花,是五瓣的,在路的两旁,一丛丛的生长着,很是可爱;那原本她蹦起来才能够到的刺槐花,这会儿她需要低一点头,要不然那些花串会打到她脸上,树枝也会刮乱她的头发;那原本站在树杈上都不屑瞅她的小鸟,这会儿他们一经过,就扑碌碌赶快飞回了自己的巢穴。李沁觉得这一切新奇极了。
于斐虽然背着她,但是走的极稳。许是习惯了山里的各种路况,本来李沁三步一滑的道路,他至始至终没打一次滑。
到了齐家,院子里早就支上了两口大锅,几个女人包着头巾,在那忙碌着。一旁并排是两张炕桌,一口大肥猪在上面已经被肢解的差不多了。院子里很是热闹。
于斐在院门口把李沁放了下来,然后带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哟,这个功劳大的,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小姐,不来帮忙也就算了,还得人家背着才能过来!”
不等李沁说话,一个刻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李沁本要开口帮忙的话立刻就噎在了那里。就算过了两辈子,她有了应付前世之人的各种打算,却还是对这样触不及防的挑剔有些无所适从。因而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哎哟,小琴过来啦!”葛大婶连忙迎了过来,又给李沁使了个眼色。
李沁忙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有什么我能帮着做的?”
“这就是小斐买来的媳妇吧?的确是花了大钱得到的,难怪小斐宝贝。”那人又道。
于斐还没走远,听得这话,立刻转过头来解释道:“还不是媳妇,成亲才是媳妇。”
他这是记得李沁之前的话了。先头葛长青夫妇也叫她“小斐媳妇”,昨儿吃饭的时候于斐也给纠正了,说是让叫“小琴”,这个“小琴”还是李沁当官奴时候的名字。那时候主家觉得她叫“小沁”不如“小琴”好说,就给改了。不过不管是做官奴,还是在这山里,没有人会讲究到叫她“李姑娘”或者“李家娘子”,都是称小名儿的。她入乡随俗,自然也不会矫情这些。
“是,是!还不是媳妇,等小斐再大一大,就娶媳妇!”之前那个刻薄的声音,面对于斐的时候,立刻就变成了慈祥的长辈,显然那刻薄只针对李沁自己了。
想到这里,李沁反倒不那么不知所措了。她不怕别人对她有意见,她的条件摆在那里,别人看不上她是正常的。只要对于斐好,她就有信心让别人慢慢对她改观,就像是葛长青夫妇一样。
葛大婶见那人情绪不若刚刚的严厉,便拉着李沁介绍道:“小琴,这是你齐大娘。”
“齐大娘好!”李沁赶快鞠躬行礼,见她仍是不屑的撇嘴,便道,“没提早过来帮忙是我的不是,下次不会了,大娘别和我一样的。”
齐大娘略微圆胖的脸略微向她转了一转,那双不大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通,才道:“知道来晚了就赶快伸手,眼里没活儿吗,还得人给你安排?”
李沁又是一阵尴尬,不过还来不及她说什么,立刻就有一双略显白皙的手朝她伸了过来,递给了她四头蒜。
李沁抬头,见那手的主人是一个瓜子脸的女子,面容沉静温婉。
“小琴妹子,你帮我把这蒜剥出来吧。”
“这是你齐大嫂。”葛大婶给她介绍道。
李沁忙打了招呼,然后就到一旁剥起蒜来。这女人就该是齐家老大的媳妇了。齐家老大娶的是于老伯家的闺女,而于老伯也算是这山里的土郎中。
说是算,那是因为这于老伯也是猎户。但是他比之于斐,也还惨一些。他是个绝户。有医术,但不见得多高明。身子不如其他猎户强壮,打不到好的东西不说,还经常在打猎的时候忘了自己的主业,而跑去采药。所以,猎物也没猎到多少,药也没采到什么好的。在猎户里,算是日子过的拮据的。猎户本就不好娶媳妇,他又穷,到了快三十岁才娶了个媳妇,只是媳妇身子骨不好,只生了一个女儿,还在女儿五六岁的时候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