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安静地可怕。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猎犬也低声叫了起来。
李沁披上衣裳,点了灯,这才打开了门。
“是谁?”
“是我。”
是葛大婶的声音。
李沁快步开了门,见到外面提着灯笼的葛大叔和葛大婶,有些诧异,毕竟刚刚才打过五更。
“小琴,小斐呢?”
对于天不亮的时候女人来开门,葛大叔他们也同样觉得诧异。
“他没在,出去办事了。”李沁道。
“这么早,办啥事?”葛大叔有些不敢相信。再一瞅,这院子里的猎犬少了三只,心里莫名一紧,“小斐不是自己上山了吧?”
李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事实上,她觉得于斐是去那个王二家了,因为告他们、尤其是告小豹的,正是王二。但是,于斐没说,她也全凭猜测。而且,李沁一点都不担心于斐直面那些人会怎么样。那天王二说他家住在山脚下,附近就他们一家。那么,于斐真做些什么,估计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于斐是什么人?是从小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人不聪明,但是他练就了一身狠劲儿,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已经不比山里十**岁的壮年小伙子差了,更何况是对付山外的农户?再说,他还带着猎犬呢,晾那些人也不会敢把他如何。
李沁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斐有了这样的自信,人人都说他傻,她也很多次担心于斐出事,可是最后,她越来越发现,于斐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就算是上次在熊洞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也能够化险为夷。他傻没错,可是自打出了胡家,他什么时候吃过亏?就算是面对齐家,他不也一直没受什么损失?
就是这样一次次的经历,让李沁对于斐放心了不少。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发现于斐很多时候,甚至是有些睿智的,好些次还给她讲道理、摆事实。所以,就算是大家都觉得于斐傻,她如今也觉得于斐这是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了。再联想到那次在山下的水泡子边,于斐教训齐小二的事儿,李沁更是相信,于斐对待别的欺负他的人,也可以很不客气的,管他是大人还是小孩,该发火就发火、该耍驴就耍驴,毕竟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傻子。
葛大叔他们很担心于斐,李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只能在于斐家等他,就怕他出了什么事。
“你大叔想过了,这事儿现在肯定是别人陷害了,所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王二,肯定有问题。你大叔这才想着,来和你们商量商量,到时候怎么说,能对付得那王二说实话。”进了屋里,葛大婶解释了他们为何天不亮就跑到这里。
“唉,这事儿也怨我。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昨儿被姓仇的他们一激,就光寻思咱们猎户里面有内贼,忘了王二那里了。这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回去我越想越不对劲儿,后来才想起来这茬!”
李沁这会儿也明白了,“肯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葛大叔陷入了沉思。
今晚这事儿虽然说大家都是气愤不过,自愿提出的这个搜查所有人家的意见,但是这三更半夜闹这么大阵仗,连巡城的士兵都惊动了,好多人家都已经对他的做法不满了。他新官上任,又树大招风,也难免被人猜忌。尤其是今天搜查到齐家孤儿寡母的时候,几个还对齐家有眷恋的人甚至都有些骂骂咧咧了。
“唉!老葛,我说啥来的?有时候啊,这人就不能惯着。你寻思你这么些年和他们当兄弟,这会儿当上了首领,还得拿他们跟以前一样。可你看他们都办的什么事儿?”
“唉,我这不也是怕别人说我当上首领就狂、就瞧不起人么?”葛大叔这会儿也有些后悔不迭。
“葛大叔,”李沁斟酌着道,“恕我直言。其实你若真事事与他们商量着来,他们反而会觉得你是没有能力。我记得我以前家里的掌事妈妈告诉过我,管教下面的人,要张弛有度。尊重他们要在合适的时候,而过多的尊重和亲和,只会让人觉得你是软柿子好拿捏。其实我想,齐家自齐大爷到齐老大,这两年的时间做了太多的错事,齐大爷刚愎、齐老大自负,可是就算齐家犯了这么大的错,就算山里人都因为齐家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可为什么还是有人对齐家有眷恋呢?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意见,他们没有主心骨,他们需要一个人,能够以强硬的态度,带领他们走正确的道路。或者说的再直白一点,他们需要一个能给他们做主的人,而不是询问他们想怎么办、该怎么办的人。若是这个首领不能果断行事,那他们要这首领还有什么用?”
李沁在葛家人的心里一直就不是一个小孩子。可是要说这样正经、严肃地和他们讨论为人处事的道理,这还是头一遭。葛大叔这会儿有些脸红,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葛大婶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到底是不一样的。其实小琴,你大叔真也就是怕一下子太强势,得罪了之前的好兄弟。”
李沁也明白刚刚自己作为一个小辈儿、一个女人、一个普通人,说葛大叔那些话的确有些犀利了,可是,正两家的关系摆在这儿,她才会和他们说这些。
“我明白葛大叔的意思。其实葛大叔心善,想的这些也都是人之常情。我也只是提个意见,希望葛大叔别往心里去。至于葛大叔说的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