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是在齐大爷家吃东西的时候听见齐梁氏跟王家媳妇说的,王家则是死了猎犬的那个王家。
齐梁氏本就瞧不上李沁,又因为和齐大爷是本家,上次的事儿坚挺的站在齐家一边,早就和葛大婶、李沁过不去了,这几天看着大家伙都有了让李沁帮着卖木耳的心思,便有些坐不住了。
“要说让人一起卖,咱们不是有现成的齐老三么,干嘛还用他们?”
“老三不是倒腾皮子么?这木耳老三也能帮着卖?”王家媳妇小声地问道。
“那有什么不行?”齐梁氏说的自信极了,“你放心,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大娘那给你讨个准信儿!”
王家媳妇自是忙不迭点头。
“按说木耳量少,咱们一年,这山里一家也不过才能弄个三四斤。咱们都实在亲戚,我也跟你透个实底儿,就算这山里的全收上来,最多也不过五十斤。一年才五十斤,好干什么?我可不想我们老三受这个累。不过既然大家伙儿都想挣这个钱,我们齐家也不能不拿出一个态度。这样,我就拍板儿了!大家要是觉得行,那就把木耳送到我们家来。你们也知道,这木耳咱们正常出去卖给二道贩,一斤也就是一百文。我到时候让老三屯到一起卖,价格怎么也会高些。这样,我给大家一百一十文一斤,只要觉得行的,以后有木耳就送我家来,银货两讫。怎么样?”
“一百一十文,现钱儿?还不用大伙儿背出去?大娘,那老三能干么?万一,”齐梁氏作势压低了声音,可周围人依旧听清了她的话,“这不挣钱怎么办?”
“挣不挣钱的,他身为齐家小辈儿,不就得多历练历练么?再说,大家有这需要,我们齐家不就得为大伙儿着想么!”齐大娘两手交叠放在肚腹前面,一身正气。
齐梁氏忙不迭给齐大娘竖起了大拇指,“大娘这样,侄媳妇真是佩服的不得了!也就咱们齐家,才有这样的大气!”
她们的话并没有避讳谁,李沁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齐家大气,银货两讫,可不就显得她小气又没准儿么!不过,齐家势大,真想要挤兑她,方法不知道会有多少。好在她一开始就做足了心理准备。要是真打算和齐家争什么高低,那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因为一开始,她也根本没想让所有山里人都跟着她做。
齐大娘的话很是管用,才刚吃完饭出了齐家大门,就有好几个媳妇来堵李沁了。说的话无非就是想要把之前送到她家的木耳要回来,家里手头紧,齐家这边说能给现钱之类的,李沁也懒得和她们争辩,但凡来找她的,她就全都应下,并告诉她们明早带着票据来他家取木耳。
李沁表现的淡然,葛大婶就不同了。她是真真给了大家伙兔子皮的钱的。可齐家又说齐老三新联系了一家皮货收购商,他们给出的价格,一张兔皮能有六十文钱,一下子就涨了十文!而且据说很有可能给的再高点!葛大婶本来是按照原价收购的,齐家一说涨价,大家伙都觉得卖给葛大婶的便宜了。有的脸皮薄点的,卖出去了就当自己赔了也就算了。可有那脸皮厚些的,就直接来问葛大婶要,说让葛大婶给他们退皮子钱,要么就要给他们补钱。
葛大婶气得直哆嗦,正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都付出去了,哪曾想这齐家一张口,她就赔了这么多!
好巧不巧,这齐梁氏之前也把兔子皮偷偷送到了葛家卖,还让葛大婶帮她瞒着,说是家里着急用钱,不想等着年底一起卖。而这会儿翻起脸来,又比谁都要快。
“婶子还是尽快把钱给我们退了吧!咱们山里向来都是我大爷家帮着大伙卖皮子,怎么,婶子不是想先把我们所有人家的兔子皮都收了,再背到外面卖个好价吧?还是说,你家葛大叔早就听见风儿了,想搁这儿很赚一笔?”
大家伙一听这话,那还了得!要是真葛家早听到了风声,却还故意原价收购大家的兔子皮,那不就是坑人了吗!大家一个山沟里住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这么办事儿呢!顿时,所有人看着葛长青夫妇的眼神儿都变了。
“不就是兔子皮么!行!还给你们!着急的,现在就跟我们回家,马上给你们退!”葛长青气得脸红脖子粗,他都快四十了,活了半辈子了,竟然还让人这么怀疑!
“那怎么行!”葛大婶有些着急。这是她想出来的挣钱的方法,要是就这么夭折了,她真的很不甘心!
“怎么不行!明明不知道,还让人戳脊梁骨,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葛长青眼睛都红了起来。
李沁赶忙拽住了葛大婶,摇了摇头。
葛大婶咬咬唇,被齐家婆媳俩联手欺负她都不曾真正委屈过,这会儿却掉下了泪来。她不想,可葛长青说的对,不能因为挣这点钱,就被人戳脊梁骨!
最后,大家伙都把兔子皮要了回去,就连姚家小婶,也被自家嫂子拖了过来。
葛长青正在气头上,任谁来要,他都给退。姚家小婶见状几次都想张口,最后都没说出来,反倒最后,又被自家嫂子拉走了。
一顿饭的功夫,忙活了好几天的葛家就惹了一身腥。第二天李沁过去的时候,葛大婶还一个人坐在炕头抹着眼泪。
李沁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放在膝上的手。
“这是齐家的计谋。婶子,咱们斗不过的。”
葛大婶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眶,然后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