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柔松开马氏的手臂,欠了欠身,柔声道:“大姐,好久不见。”
马氏故意翻了个白眼,可是眉宇间却有隐藏不住的笑意,“野丫头就是野丫头,连林昱清都知道喊我一声‘二娘’,哼,喂不熟的白眼狼。”
阮九舞不气不恼,平静地看着马氏。
“我乃娘亲十月怀胎所生,更是被爹爹辛苦养育成人,二夫人这句‘野丫头’可是在辱骂爹爹?”
“哈哈!”马氏不顾仪态地放声大笑,“一口一个‘爹爹’,叫得很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是有多厌恶你,巴不得你快点死掉去陪你短命的娘啊!”
马氏的每个字都如利刃般刺在阮九舞心上,墨色锦袍下,阮九舞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为了爹爹,马氏怎么欺她辱她,她都可以忍,但是她不允许娘亲同她一起受委屈。
“哦,看来二夫人还记得我的娘亲早已过世,”阮九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若是不论关系远近,只要相识的年长女辈就要用‘娘’来称呼,那二夫人岂不是也叫王婆一声‘娘’。”
“阮九舞,你放肆!”
马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中恶狠狠地骂道:贱人!若不是顾及林家形象,定要撕烂你这张嘴!
“二夫人,”阮九舞握住小黑向前走了一步,“方才听见你们在谈论“药炉”的事……看来,二夫人对小舞很关注呢。”
“哈哈,不用试探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你!我给那些药铺下的命令……你还喜欢吗?”
“你……”
她早该想到,放眼整个顾安城,除了控制药源的林家,再没有谁能让所有药铺唯命是从。
而林家里面有兴趣又有能力操纵整个“药炉”抵制她的,只有马氏了。
王婆看见阮九舞步步逼近,阴阳怪气地说到,“大小姐可别想着对夫人不尊敬,老爷最不喜欢姑娘家家的没教养了。”
“哎哟,”马氏退后一步,笑着挥了挥手中的扇子,“看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怎么,没钱了?要不你求求我,兴许我一时高兴……”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阮九舞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夫人,你应该清楚,我卖药的钱,是用来解毒救命的。”
“哎哟哟,解毒?”马氏瞪大双眼,“是咱们阮大小姐中毒了?还是那个小丫鬟月和中毒了?”
“呵,我们中没中毒二夫人不应该最清楚的吗?”
“哈哈,”马氏掩嘴轻笑,“我才不管你们中没中毒,我好奇的是……没钱用药,几时会死呀?”
“……”
阮九舞握住剑鞘,凤眸一转不转地盯着马氏。
马氏无视阮九舞的愤怒,用嘲讽的眼神瞥了眼黑剑,“都有佩剑了?看来偷了剑谱后没少练习嘛。”
“你别血口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剑谱是谁偷了嫁祸于我的。”
“哈哈,你知不知道又有何用?信不信只要我在这里喊一嗓子,小厮就会立刻回府告诉老爷你欺负我,兴许,老爷会你撵出瑞国呢!”
“呵。”
阮九舞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
从马氏一行人来到之后,夜澈一直站在角落没有说话,这声冷笑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本宫倒想看看,小小顾安城里,是谁有权利把人撵出瑞国。”
林轻柔偷瞄了一眼夜澈,害羞地低下了头。
方才进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这个高傲冷峻的男子了……
“夜澈。”阮九舞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用为自己出头。
马氏瞥了眼一旁的夜澈,又看了看阮九舞身上的锦袍,阴险一笑,“难怪这个月没回府要月俸,原来是找到男人做靠山了。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卖不出药你还可以卖自己呀,倒是没浪费你这张狐媚脸……啊!!!”
马氏话说一半突然开始放声尖叫。
林府众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马氏,阮九舞亦一脸狐疑,不知她又要耍什么把戏。
“啊!!!我的脑袋好烫!!!”
王婆闻言赶忙踮起脚帮忙察看,熟料手刚一碰到马氏的头发,那发丝就似烧完的炭灰一样,扑簌扑簌地飘落,原本插在发间的金饰玉簪纷纷散坠落在地上。
顷刻间,马氏变成了一个光头。
王婆颤抖的双手停滞在半空,嘴巴张大,双目圆瞪,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林轻柔吓得掩嘴流泪,眼中同样惊恐万分。
就连身后的婢女和小厮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瑟瑟发抖。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马氏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众人惊悚的表情,难以置信地举起颤巍巍的双手。
当摸到光溜溜的头时,顿时呆在原地。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漫天,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投来好奇的视线,随即一阵唏嘘。
在以长发为美的瑞国,马氏此时与怪物无异。
王婆最先回过神,赶忙唤来一个小厮,神色焦急,“快回府叫老爷过来,就说夫人出大事了!”
小厮闻言迅速向林府的方向跑去。
马氏挣开王妈和林轻柔的搀扶,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向阮九舞走去,“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马氏瞪着腥红的眼珠,疯了一般扑过来。
阮九舞轻巧地一个侧身,马氏扑了空,趴倒在后面的一排布匹上。
阮九舞看着那颗扎眼的光头,心中亦十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