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林府无疑坐拥了顾安城最美景色。无论是假山流水,还是遍地花圃,都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拟的。
穿过偌大的庭院,阮九舞与夜澈停驻在一座淡雅的拱门面前,门上刻着三个字——流云苑。
里面正是三夫人韩氏的别院。
别院内陈设简朴低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佛香,他们走入院中,并没有发现人影,连侍候的丫鬟都没看见。
“三夫人?”阮九舞来到敞开的主屋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九舞?”半晌,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略显惊讶。
阮九舞顺着声源转过身,看见不远处身着蓝色缎裙,端庄静雅的妇人,欠了欠身,说道:“九舞见过三夫人。”
韩氏虽已年近不惑,却皮肤细嫩,眉眼清明,此时正手握一串佛珠,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见她行礼,韩氏几步上前,拍着她的手说道,“你能想着来看看我,我已经很欣慰了,行礼以后就免了。”
三夫人韩氏非她生母,却与林昱清一样,是这林府中少有的真心待她之人,也是除了爹爹之外,她唯一想问候的长辈。
靠近阮九舞后,韩氏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会儿她才注意到一旁的夜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眉心就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从没未见过如此冰冷彻骨的眼神,她这活了半辈子的人站在他面前,竟觉得自己白纸一样被看穿。
见韩氏望着夜澈出神,阮九舞介绍说:“三夫人,这位是我的朋友,夜澈,一起来给爹爹祝寿。”
夜澈在一旁简单地颔首示意,没有作声。
“好,好。”韩氏牵起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九舞也快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阮九舞怔了一下,挽起韩氏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外面很是热闹,三夫人没出去看看?”
“招待宾客我不擅长,老爷全部交给姐姐打理了。”韩氏的话中隐约透着一丝失落。
阮九舞听后有些愕然,韩氏嘴中的“姐姐”,指的是马氏?
林轻柔上次还说马氏因为没了头发而神志不清,难道已经恢复了?
“来,九舞,夜公子,我们去那边坐。”说话间,韩氏将他们引至别院深处的石桌旁,并吩咐丫鬟泡上一壶热茶。
寒暄了几句,气氛渐渐熟络,阮九舞啜了一口茶,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知二夫人近来可好?”
韩氏早已听闻了之前在绸缎庄发生的事,瞧了瞧她的脸色,缓缓说道:“姐姐前阵子身体不太好,每天躲在自己房中,除了送饭的丫鬟,不准任何人靠近,连老爷都没能进去几次。”
见她没有应声,韩氏继续说:“不过最近姐姐突然振作了,不但精神饱满,还继续帮老爷打点起府里上下了。”
阮九舞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夜澈,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唇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爹爹最近还好呢?”她故作镇定地错开视线,继续问道。
“老爷啊,”一提起林青云,韩氏露出了少女般的神态,笑道,“老爷一切都好,生意很顺利,身体很安康。”
阮九舞放心地点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门口却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打翻茶杯。
“哈哈,一进门就听见有人谈论我啊。”林青云笑着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气势十足。
“老爷,您怎么来了。”韩氏喜出望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林青云瞥见了后面的阮九舞,微微一愣,神情稍有恍惚,似是在那绝美的红色身影上看到了故人的模样,半晌,才寒着脸问道:“你怎么也在?”
“我,我来给爹祝寿。”阮九舞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手心尽是冷汗。
“老爷忙了一上午,歇息一下吧。”韩氏闪身挡在阮九舞面前,体贴地说道。
林青云面色稍有缓和,“嗯”了一声后领着男童在石桌前坐下,阮九舞与韩氏默契地立于一侧,只有夜澈还坐在一旁悠闲地品着茶,丝毫没受影响。
“你是谁?”林青云似乎猜到了夜澈是阮九舞领来的,面色不善地问道。
夜澈看也没看他一眼,像是没听见一般。
阮九舞见状急忙说:“这是我朋友,特意来为爹爹祝寿的,他喉咙出了些问题,说话有困难。”说着,不忘对夜澈使了个请求的眼色,可惜他并没看到。
韩氏想到夜澈确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便笑着说道:“老爷,确实是这样,九舞和这位公子可懂事了,一回府就来看望我了呢。”
林青云深深地看了夜澈一眼,不再追问,而是将身边的男童领到面前,难得露出了笑意,逗弄着男童说:“孩子,这是你韩姨娘,在这儿玩一会儿可好?”
韩氏这才细细地打量起面前嘟着嘴的男童,轻声问道:“老爷,这孩子是?”
“这是李家的小少爷,李夫人回娘家了,这孩子刚才突然闹起了脾气,哭着喊着要找娘,我看老李愁得没办法,就说领到你这里来哄哄。”
韩氏一听顿时了然,慈眉善目地走上前,拉起男童稚嫩的小手,“来,姨娘陪你玩好不好?”
男童不领情地甩开她的手,撇了撇嘴又要哭出来,大喊道:“不,我要我的娘亲!”
韩氏笑了笑,耐心地蹲在地上,又试着握住他的手臂,“你娘亲很快就回来了,我陪你一切等她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