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役们对视一眼,其间品阶略高些的一人反应很快,吩咐众人道:“……我去通报大人,你们将这些人拿下,好生查探……”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众黑衣人如鸟兽般向四周散去,一眨眼便不见踪影了。
陈家二管家见状不妙,也想驾车逃走,奈何打斗间马车的轴承也受了损伤,再加上本就载着一马车银子,重腾腾地,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只能急得跺脚。
府役头子看着匪里匪气的一群人逃走,心里正憋着一把火,又怕事后被京兆尹清算罪责,忙带人将陈家一行人团团围住,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府外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京兆尹曾嘉终于也是被惊醒了,不待府役头子通报,便亲自出了门,一探究竟。
曾嘉刚踏出府衙的门槛,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他的一大群手下围着两辆马车,为首的一辆,竟像是装着满满一车白银的样子。
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官威,到了马车跟前,打量了脸色惊疑不定的陈家一行人一眼,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大人,是先前有一些外来的盗匪想要截下这银子,却不知这是京兆府地界,小的们刚一打开门,那群人便吓破了胆,纷纷逃窜了。至于这马车,似乎是在打斗中损伤的……”
一众府役听见自家头儿这样说,也都不吭声,这样的说辞,起码让京兆府脸上有光些,否则若是让大人知道了这是他们办事不力让人给逃了,还不得狠狠训斥他们一番?
陈家的人也都默默听着,尤其是陈家二管家,他心知其中有猫腻,却也不敢多言,眼下若是让这群人知道了他是陈家的人,他那一家老小的命才是真正不保了,还是得想法子把这银子的事瞒过去才是。
于是上前一步,弯着腰,露出谦卑的笑,拱手道:“幸得府尹大人和诸位兵爷相助,草民这才没丢了性命和银钱,皇城脚下有大人这样的好官,果真与那些不开风化的蛮夷之地是天壤之别……”
他也是从底下一点点爬上来的,什么人喜欢听什么话他最清楚不过,这样奉承人的话,他随随便便就是一箩筐。
曾嘉听着脸色微霁,却还不肯轻易绕过:“你这些银子,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眼珠转了转,索性吐露实情:“实不相瞒,草民在票号当差,这银子,正是从城北那边运到城西的总票号周转用的。”
“哦?”曾嘉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是永珍票号吗?”在京城,城北和城西都设有票号的也唯此一家了。
“正是,正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铜制的牌子,刻着永珍二字,正是先前那掌柜给他的令牌,是方便他将银子运到票号内部的信物。眼下用来证明身份,是再好不过了。
曾嘉接过看了两眼,面色恢复如常,摆了摆手,道:“既是如此,便去吧。”
陈从大喜,又客套了两句,正要命人推车离开,却听见一道声音凉凉道:“诶?方才这位不是说是陈家的人吗,怎么又成了永珍票号的人了?”
他顿时无名火起,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就是方才大喊引得众人出来查探的搅货精!只是将人引出来之后,却不知为何没有现身,他忙着应付他们,都快忘记他的存在了……
在一旁听着的曾嘉却是脸色变了变,对着长路道:“你说的可是真么?还有,你是什么人?”
长路还未作答,便听陈从气急败坏道:“胡说八道,我只不过是票号的一个小小管事,哪里能跟功勋之家扯上什么关系,休得无端陷害!”
长路闻言笑了笑,没有作声。过了片刻,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陈从回头,灯火照映之下,一辆辆陈家的马车接二连三地出现在视线中。他脸色渐渐开始泛白。
为首的一人瞧见了陈从,挥手道:“陈从管家,马车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运过来了。”
陈从听得此言气得差点闭过气去。他的吩咐?他什么时候吩咐过这种话?他明明是让他们听他的指令做事,这群傻子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撞过来……
也是发觉有些不妙,再去寻那发声之人,却是已经掩在了人群后面,不见踪影了。
曾嘉细细地打量着追过来的马车,也是发现了些端倪。为首的几辆没什么标识,可后面的几辆却还多多少少残留了些陈家的族纹。他在官场摸爬滚打许多年,京城权贵之家的族纹都是记熟于心的,绝不会看错。
长路见好戏到了高潮,也不再拖延,对着曾嘉抱了抱拳,坦白身份:“……是三皇子身边的仆从,原是出门办事却路遇匪盗劫财,打斗中听得那陈管事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后来却又称是票号的人,不免有些奇怪。怕耽误了大事,才出来提醒大人一句,望大人莫要怪罪。”
陈从顿时觉得脖颈处凉嗖嗖的。怎么回事?他想过可能是薛家的人来使绊子,却没料到来人竟是三皇子的得力干将……
不是说三皇子无心政事,荒淫度日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想不明白。
曾嘉听着心思却动了动,向手下的府役使了眼色。府役会意,带着一队官兵去查探落在后面的马车。
陈家后来的人这会儿也已经发现了气氛有些剑弩拔张,只是官兵动作很快,将他们团团围住,也只得任由他们查探。
曾嘉一边盯着那边的动静,一边暗暗分析着自己的处境。
陈贺是太子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