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礼制,公主和未出嫁的郡主都是内命妇,不需要在太和殿大殿外磕头行礼,是以下了马车,敏元和意映便径直去了高太后的慈宁宫。
宫里的太监和宫娥正忙着摆盘插花,皇后宋氏则与高太后一左一右地坐着,笑着聊着什么,乐阳站在宋皇后身后,嘀咕着什么。
见敏元母女来了,宋皇后忙笑着招呼:“敏元妹妹和昭沅来了啊,快坐。”乐阳见状也给敏元福了福。
敏元也不客气,拉着意映坐下,笑道:“按礼,外命妇是要先在大殿外磕了头,再过来朝拜母后和皇后娘娘的吧?”
“正是呢。”宋皇后今日打扮得很是用心,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此刻有些担心的样子:“今天风有些大,待会儿那些命妇可别着了风寒才是。”却掩不住那股喜欢出风头的劲儿。
意映微笑着看了一眼瞪她的乐阳,觉得这母女俩还真不是一般的像。
敏元浑不在意,随口道:“皇后娘娘也真是宅心仁厚。对了,母后你的头痛病可好些了?”
意映这才注意到高太后从她们进来之后面色一直不大好看,也没接话,原来是身子不好啊。
她想起前世在侯府的时候,她也常犯头疼病,吃了许多药总不见好,直到用了个民间大夫的偏方,才好了起来。斟酌了一会儿,道:“外祖母,我知道一个医治头疼病的方子,很有效的,一会儿写一份给太医瞧瞧,若是能用的话,您不妨试试?”
高太后这才提起了点精神,扯了扯嘴角:“丫头你有心了。”又叹了一口气道:“人老了,果然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乐阳闻言撇了撇嘴,小声道:“宫里的太医都没什么法子,你能有什么方子?”显然还对意映观感极差。
宋皇后瞪她一眼,说了些高太后一点也不老之类的恭维话。高太后自然听见了乐阳的嘟囔,没理宋皇后,倒是又笑道:“昭沅今日的打扮可真俏,十足十的美人儿,日后啊,也不知道哪家的儿郎能有这福气。”
敏元笑眯了眼睛,笑道:“怎么也不肯好好打扮,平日里就穿些素净得很的衣服,真是瞧不过眼。”有些嗔怪的意思。
意映听到高太后的话,本还装出几分羞涩的样子,又见自家母亲拆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说实话,马管事那件事,跟她穿得十足孩子气也是有关系的,这样的招数,以后怕是用不了了。
果然,便听高太后接口道:“那日后我可得常把昭沅唤进宫来,逼着她好好打扮才是。”
一群人笑了起来,只有乐阳不甘心地抿了抿嘴,不乐意祖母偏心着外甥女,以及计划被迫流产的意映,无奈地跟着笑笑。
不多时,其余的内命妇也都到了。
来的有在章家见过面的宜华长公主母女,现住在保定来京城贺寿的重华长公主母女,以及多年无子,膝下空虚的先帝幺女南华长公主,德郡王王妃和身有残疾的奉王王妃母女。
先帝倒并不是子嗣艰难,但经过于贵妃一事,许多皇子公主站错了队,当今圣上也并非软和慈善之辈,除了到场的几位,几乎要么是直接横死在京城大狱里,要么是病死在回藩地的路上,要么是守着一块贫瘠的藩地做个挂名藩王,总之,再没有能成气候的了。
如今残留的长公主和郡王王爷,除了敏元是胞妹,宜华母妃对敏元有恩外,德郡王是因为向来闲散不与人争夺,奉王、重华、南华等人则都是些在当时一点浪都翻不起来,如今因为各种原因能得圣上青睐的人物了。也正因如此,他们如今才能好端端地享受皇家荫蔽。
可以说,如今的局势就是皇亲势力单薄,外戚势力独大,公侯之家与簪缨世族平分秋色,剩下的,才是寒门士子和武将。
虽说如此,皇亲倒也不能被小觑,毕竟公侯之家的爵位多是三代而降,而皇亲的爵位,只要子弟不干出什么谋逆的事,再积极与皇家近亲联姻,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世袭。这份荣华,也是许多人做梦都想要的。
敏元见她们来了,捅了捅意映的手臂,低声道:“一会儿带你去认认你这些长辈和姐妹。”
意映笑着点头。其实这些人里面,她前世唯一不熟悉的,便是那位南华长公主,其余的,倒是经常能碰面。
众人互相见了礼,纷纷落座。
敏元笑着站起来:“你们还有好些人没见过昭沅吧?喏,瞧瞧跟我长得像不像?“说着便指了指身旁的意映。
打扮得很是艳丽的奉王妃有些夸张地哟了一声,笑道:”我说怎么还坐着个我不认识却这般眼熟的小姑娘,原来是姐姐的女儿,怪不得生得恍若神妃仙子似的。“
奉王妃是出了名的会说话,不过也难怪,嫁了一个身有残疾的王爷,日子想来不怎么好过,如今还能在慈宁宫有个位置坐,本身就说明了她的不寻常。
意映闻言走了过去,给奉王妃福了福,笑道:”昭沅见过舅母。“又看向旁边穿着红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的八岁大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这是应儿妹妹吧。“李瑶应,奉王夫妇的独女,没有记错的话,她前世后来许给了高太后娘家的一个侄子,过得很是美满。
奉王妃见她一口叫出女儿的名字,也是笑开了花,拉着意映的手说了一箩筐好话,又给了贵重的见面礼才作罢。
”岚丫头这张嘴啊,可真是一刻不停。“高太后见场面被这个庶儿媳弄得热热闹闹的,也是抿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