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程还是头一次看见有这样不顾形象狼吞虎咽,还对他如此不客气地讲话的姑娘,不由怔住了,一时没接住话。【】
宝筠看不太清他的表情,见他盯着自己沉默了良久,不由看向手里的糕点。
她听说古代的庶子都过得挺惨的,这个糕点不会是他从什么地方偷来的,视若珍宝的东西吧?不会吧,味道虽然不错,也不至于这么宝贝吧?
那怎么办呢?她已经吃了这么多了。
对了,她仰起头,冲着立程笑道:“你的武功挺不错的。”听说这些庶子都挺自卑的,她这样鼓励一番,应该会让他心情好点吧?
立程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姑娘。
夸他武功不错?
为什么她的关注点在这里?
她觉得他会对这种夸赞有好印象?
虽说其余的姑娘确实没这样说过就是了。
宝筠见他仍然沉默不语,内心的歉疚一下子到了极点。这个糕点不会真的很名贵吧?或者说对他很重要?
她咬了咬牙,想着自己仅存的一些积蓄,道:“你别伤心了,这糕点我会赔给你的。”
“……”薛立程放下了戒心,他觉得这人应该不是那些人一伙的,八成是个傻子……
便跃了下来,没好气地道:“你随便吃吧,这本就是府里招待客人的东西。”
宝筠以为他强装淡定:“你别骗我了,我走了一路都没看见什么点心,若是你的,我赔你就是了。”
立程眨着眼睛,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类似于委屈的感觉:自己在这姑娘眼里看起来这么惨吗?为了一份糕点置气?
“我说了,这糕点你随便吃,我们府里多得是。【】”他气呼呼地道。
宝筠笑着摆了摆手,甚至还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看穿了的样子:“你不必这样,我知道在你们这种大家族,你这样的庶出子弟都生活得很艰难,不过没关系的,看你武功这么好,到时候去考个武举,出去独立门户不就好了?别泄气,这糕点的钱我还是会赔给你的。”
立程听着她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只觉得心情跌宕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何时听说我们府里有庶出的人了?我穿的这身衣服,看上去是庶出的?我是,薛文复的嫡子,薛立程。”脑子里却想着她说的武举的事,这种事,原来在庶出的身上也比他这种嫡出子弟要容易啊。
宝筠心中暗暗叹气,看来还是个自尊心强的。
她对这薛府其实不怎么了解,祖母说的时候也只听了一耳朵,知道长公主生的有一男一女,另外还有招赘的大姑奶奶和一些亲戚长住。她觉得,连他们家都有庶出子弟,这样的大户人家,更是子女如云了,只不过其中最尊贵的,应该就是那位长公主所出的公子了。
眼前人的这身衣服,看上去的确华贵。不过按照他们家的规矩,像这种大型的花宴,为了不落人闲话,嫡出庶出穿的都是一样的,所以穿成这样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小公子不论怎么说肯定是身份不高,不然何以至于见到自己像个受惊的兔子直接跃上了假山?
可怜见的,他心中一定很羡慕那位薛公子,为了自尊心,还要打着他的名号来吓自己。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面上笑眯眯地道:“看来是我误会了。”但还是从荷包里掏出来一块银子放在立程的手心,笑道:“但这糕点钱还是得给你,谢啦。”
“……”立程知道自己今天同这女子说不清了,也放弃了抵抗,抿着嘴,冷声道:“你方才说我武功不错?你家里是习武的吗?”
看这人如同傻子一般的行为,又是完全不认识自己,多半是刚来京城。这样看来,应该是朝廷新提拔的新贵,也就是那群武将了。
“是啊,我爹和我祖父都是习武的,我也会一点武功。”宝筠见他还是收下了银子,更加自信,笑着完成刚才的夸赞的后续工作。
“你会武功?”他怀疑地看着宝筠的小身板。
宝筠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假山边上,手掌微微借力,也是轻松地翻了上去,笑着看着他。
立程颇有些惊讶,待她下来后,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宝筠迟疑了一瞬,想着他反正身份不显,如实答道:“家父颜宋,金陵镇抚,祖父是承平伯。”
立程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会儿,想到了那承平伯是何许人也,至于颜宋,却是完全没有听过。
他面上不显,心中却对颜宋起了好奇心,能将一个女孩子教成这样,那人的武功定然要比他好,有时间他可要去瞧一瞧,借鉴借鉴。
只是,他的路,现在却十分艰难了。
宝筠见他眼中灰暗,便道:“你的力量不错,但根基尚浅,许多技巧不足,像你刚才那样跳下来,一个不慎便会受伤。我爹虽然在京城名气不显,但武功是一等一的好,你若是有心,可以到我们府上让他教教你,有好处的。”
虽然他们那房在府中也处境艰难,可她觉得,爹爹现在算是后继无人,若是有这样的好苗子愿意跟着他学,他应当会很高兴的。再者,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见眼前的小公子露出那样的神色,就忍不住心软。
约莫是因为他生得那般好看却前途未卜,再加上她上辈子是医生的关系吧。
立程不防她恰好说出了心中所想,一阵慌乱过后,冷着脸道:“那你得给我个信物,否则去了你们家被拦在外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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