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月靠在床边,一切到现在都很正常,但今夜还没过去,不正常的事情,一定还没有发生。
一顿生日宴,几口甜酒,没有任何理由叫吴新玲从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一下子变得多病缠身。而就在今日生辰上看见的情形而言,她也确实是个开朗的小女孩,和现在见人说话都怯生生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三更,一日里阴气最盛,阳气最弱的时候,吴新玲的房门消无声息的开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挤了进来。
沈星月定睛一看,是个老态龙钟的婆子,应该是吴新玲身边的一个嬷嬷,但是今日白天并没有见到,想是后来已经离开吴家了。
只见那婆子进了屋子后便将门关了上,然后并不点灯,而是走到了床前,低声的唤道:“小婵,小婵……”
生辰宴会,沈星月从头看到尾,倒是也听见了父母唤吴新玲的昵称小名,可却怎么都没有小婵这一个,她唤的这小婵,难道是吴新玲另外的名字?
可是吴新玲睡的正熟,别说这么小声的喊,就是外面打雷也未必会醒,因此连身都没有翻一下,甚至睡的香甜,发出小小的鼾声。
吴新玲的生辰是五月,虽然还不那么热,却也绝对不冷了,可那婆子整个人都裹在衣服里,还带着帽子,只露着一张脸,枯树皮一般的脸,皱纹纵横交错。
喊了两声小婵后,婆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纸来,那纸是折起来的,沈星月却依然能看见,写的应该是吴新玲的生辰八字,至少日子就是今天,年份正是十年前。
但名字,却不是吴新玲,而是吴小婵。
吴小婵,是谁?
就在沈星月的疑惑中,婆子将黄纸在手里一晃点燃,一阵淡淡的烟飘了出来。
吴新玲可能是被烟熏了的关系,睡的有些不太安稳了,左右动了动头,此时,又听婆子低声唤道:“小婵……小婵……”
吴新玲没有醒来,但是睡梦中,却开始挣扎了,张了张嘴,又合上,似乎是想要答应,潜意识里,却又不愿意。
婆子半点也不放弃,依旧凑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那声音犹如勾魂之声。
“小婵……回答我,小婵……”
吴新玲的睡颜渐渐变得痛苦起来,终于在黄纸烧尽的时候,眉头一紧,声音极低的应了一声:“哎……”
只见那婆子面上突然现出一抹恐怖至极的笑容,伸手捏住吴新玲的嘴,将仅剩下的纸片一角塞了进去,然后合上,转身便又消无声息的离开了。
吴新玲被这一捏,怎么困也都醒了,从睡梦中醒来便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止都止不住。
不一时,守夜的丫头听见了咳嗽声连忙跑了进来,又是捶背又是倒茶的折腾了大半夜,到了清晨却仍不见好。于是慌忙请了大夫,各色汤药吃了一副又一副,但吴新玲的身体却还是一日一日的差了下去,人也渐渐的沉闷不再和外人说话。
那一日,桃园里的丫头婆子小厮被吴家老爷夫人拎去问了个遍,但没有谁说的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变的如此多病缠身可却又毫无办法,除了爹想一回叹一回气,娘想一回抹一回眼泪之外,也就再没有其他办法。
吴新玲那日的记忆到此为止,沈星月叹了口气,拨开浓雾,埋了出来。
难怪十岁之后,吴新玲就像是整个换了个人似得,原来竟然真的是被换了个人。移势换运,这和林秋仙对肖家做的事情大同小异,换走了吴新玲原本的运势,让另一个人,取而代之。
沈星月从吴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但却没有直接回沈府,而是折一支桃花,去了贤雅居。
姚慕在人间这些年,连自己的生意都有了,自然的,也遵循了人类的作息,这会儿,正是睡的香甜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有人敲响,从梦中醒来,愣是半天没回过神。
二楼虽然不高,但通常有事找他,也不会爬窗不走门吧。
起身批了件衣服,打开窗子一阵凉意从外面涌了进来。
“你倒是睡的挺安稳啊。”沈星月已经伴着冷风一起进了屋子,伸手一晃,屋子里的灯都亮了,照的整个屋子亮堂堂的。
姚慕一见沈星月这个时候来访,也不多寒暄,马上道:“是不是查出什么来了?”
虽然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但显然他们都是不受礼教约束的,并不将独处当回事,只是人在尘世中,要稍微注意着点别叫别人看见罢了。毕竟这个时间,虽然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有些做早点的商家却是已经开始准备一天的忙碌了。
“查出一部分,也有些事情,要你去查。”沈星月四下一看,见屋子一角的桌上有纸有笔,便过去摊开张纸,提起笔来,也不蘸墨,刷刷的画了起来。
很快,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子便出现在纸上。
“我大约知道吴新玲是怎么回事了。”沈星月道:“她是被人换了命,你应该听过吧,有些人自家孩子命里注定多灾多病,为了让自家孩子渡劫,便找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利用一些阴损咒符,将两人的命运交换,让别人替自家孩子去死。等到了时辰,阴阳鬼差来勾魂,便会勾错人。”
姚慕听的面色阴沉:“我一直只以为她是年幼身体弱,被脏东西影响了,却没想到竟然是碰到了这种事情。”
“施法的便是这个人,你在吴家这些年,有见过么?”沈星月将画推过去:“这个人叫什么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