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在江州之时只是偶遇陶潜,并且在卫阶说出陶潜来历之前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卫阶应该从未去过江州,却对于陶潜的身份来历知晓得如此清楚,不由得不让谢安谢玄二人惊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卫阶顺手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这才施施然开口说道:“安公,玄帅,实不相瞒,卫阶年少时虽然一直居于建康城内,未曾远足四游,对于天底下的隐士高人却有着一些了解,陶潜正是其中之一!”
“卫阶曾经拜读过陶潜的一组五言诗词,为他的才情所倾倒,故此特意找人打探了一下他的来历!”
“看来你二人是惺惺相惜啊!”谢玄笑着说道。
卫阶的解释合情合理,谢玄是听之则信,谢安则是挑不出任何毛病,除此之外,二人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说完陶潜,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谢安接口说道。
“小阶,如今你已是朝廷的卫将军,北府兵的副统领,日后定要尽心尽力协助小玄,统领操练北府兵,我大晋南渡已有些时日,是时候图谋北伐,收复山河了!”
“卫阶从鲲少爷那里得知,前秦大军似有意动,安公何以会这这个时候想要挥师北上?”卫阶不解地问道。
这一次卫阶是真的不明白了,无论谢安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目前最好的打算都是励精图治,而不是妄言用兵!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谢安的语气显得很才沉着,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昨日谢琰遣人来报,豫州以北,姚苌部蠢蠢欲动,想必是是那苻坚经过一年的粮草准备,已然有了大举南下的打算,羌族此举意在试探我朝的反应!”
卫阶微微点头,谢安的担忧不无道理,南晋新乱才平,除了荆州军未曾卷入纷争之外,北府兵,雍州军,豫州军等大晋的主要军事力量都先后有过大战,无论是兵员还是粮草,都消耗不小,此时若是前秦大军来犯,势必要荆州军去负担起主要防守职责,只是桓冲桓玄两叔侄未必会如此替朝廷考虑。
如此想来,谢安的北伐应该只是疑兵之计,摆出北伐的姿态以显现出南晋尚有再战之力,一则威慑前秦,不敢妄动,二则也是要分散前秦的注意力!
只是想要北伐,谈何容易,若是北伐只是喊喊口号,最终寸功未立便宣告退军,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举,届时前秦大军定然会举国南下,再无顾忌!
淝水之战,谢玄虽已八万北府兵,大败苻坚百万大军,然则那是建立在天时地利人和,还有苻坚轻敌,前秦内部不稳所致,这里虽然也有淝水,但是谁知道是否真的就有淝水之战这样的千古一战呢?
“大伯的意思,我们北府兵趁着羌族大军尚未有所行动,主动出击,摆出北伐的姿态,好为我大晋再争取一些时日!”谢玄看了一眼谢安,用手指敲着桌面,沉吟着说道。
卫阶微微点头,说道:“卫阶明白,卫阶只是担心此举过于冒险,若是被苻坚慕容垂等人识破,只怕前秦大军,即日便会南下,届时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老夫也有这个担心,所以想在你和小玄回京口前,我们三人好好思量讨论一番,看看如何能把这个计划制定得天衣无缝!”谢安点头说到。
“目前我和大伯只有一个最初的方案,那就是小阶你与我回京口之后,大张旗鼓地带着本部大部分人马,去到豫州与谢琰会和,而后找寻机会先重创姚苌的羌族军队,锉一锉他们的锐气!”
谢玄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大伯想看看小阶对这个方案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前秦大晋之间早晚有一战,而这一战,卫阶势必难置身事外,从这一角度看,无论是他,谢安,还是谢玄,除非是有投靠苻坚的打算,否则都是处于同一阵线,卫阶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去思量考虑。
“卫阶觉得,如果我们能来个虚实之计,兴许能避免被苻坚等人识破的风险!”卫阶斟酌着说道。
“一方面,我们并不掩饰我大晋各部兵力的劳乏,另一方面我们则是认真准备北伐,并非只是做个姿态,而是实打实地和姚苌打几场硬战!”
“只是这几战一定要赢,最好还能从姚苌手上夺回几座城池,所以这一战,一定要倾尽我北府兵主力精锐,如此一来,既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也能让苻坚知道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卫阶的计划看上去并无虚实之分,反而招招皆是实招,然而谢安谢玄二人并非等闲之辈,自然明白卫阶此言之中的空虚之处。
卫阶的虚实之计之中,虚处在于心虚,当下形势,南晋各方势力,也许除了自大如桓玄,不惧于前秦大军之外,其他人包括谢玄,卫阶在***心深处都不想与前秦交战,只是单纯的畏惧并不能躲过这场势在必行的决战,为今之计,只能是尽可能地延缓决战的到来!
前秦苻坚并非铁桶一块,慕容垂也好,姚苌也罢,无不是英雄了得之辈如今屈居与苻坚之下,实乃情势所逼,若是苻坚本部力量在与南晋的决战之中遭到损伤,势必再难将与这些拥有雄心壮志的部下维持君臣之间的关系,尤其是慕容垂!
当年王猛在世之时,就曾经力劝苻坚除掉慕容垂,虽未被苻坚采纳,他的心里对于慕容垂的顾忌却从未消失过!
卫阶的这个计策,针对的就是苻坚对其部下的顾忌之心!
“小阶,你这虚实之计,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