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帐内诸人都沉默了下去,谢玄的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非常难以回答,北府兵虽说不是铁板一块,但是高层之中定然不会有桓玄的奸细,谢玄伤势复发的消息自然应该保密,仅限于高层知道,如何把消息透露给北府兵中桓玄的奸细,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大家都说说吧,怎样才能把这个消息传递到桓玄的耳里?”
谢玄是主帅,自然不会说北府兵之中有桓玄的奸细这种话,尽管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但是由他说出口,显然不合适。
“我倒有个合适的传递消息的人选,只是这个人此刻却并不在广陵!”卫阶沉吟着说道。
谢玄双眉一挑,问道:“小阶指的是谁?”
“毛修之!”
卫阶心中这个合适的人选正是毛修之,毛修之世居谯郡,毛家原本是谯郡第一大望族,后来被巴蜀谯纵用手段将毛家的财产据为己有,并将毛家逐出了谯郡。
毛家与桓家素有往来,毛修之的爷爷当年和桓温算得上是莫逆之交,若是让毛修之假装向桓玄投诚,兴许能博得桓玄的信任!
“毛修之?”
谢玄的表情略显愕然,他以为卫阶推荐的人选是王弘,毕竟王弘是桓玄的亲外甥,让王弘去做这件事在他看来,显然再合适不过来,谢玄不知道的是,王弘心中对于桓玄的恨意,好比滔天,让他去假意投诚,显然是不可能的。
“毛修之的祖上虽然与桓家颇有几分交情,但是他本人却与桓玄素无来往,以桓玄多疑的性格,毛修之能胜任吗?”
“桓玄虽多疑,但是他心中却早就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毛修之的任务就是让这粒种子发芽!”卫阶微笑着说道。
“而且,毛修之并非没有取信桓玄的理由,此前会稽平乱一战,毛修之犯过错误,此后并未得到玄帅的重用,如今也只是跟在王弘身边做个主簿,共同治理江州!”
“毛修之也是身负血海深仇之人,如今桓玄看起来占尽上风,他完全有理由去投向桓玄那边!”
“呵呵,小阶说得我都快以为毛修之真的要去向桓玄投诚了!”谢玄勉强笑着说道。
“只是毛修之如今身在江州,只怕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吧!”
刘牢之刘裕等人也是微微点头,桓玄无论是退兵,还是对广陵用兵,都只会是这两天的事,从广陵传信到江州给毛修之,毛修之再去找桓玄,起码也需要五日的时间,而且这时间上也会留下破绽!
“如果是让毛修之本人去找桓玄,时间上自然是来不及的,不过我们可以派个人冒充毛修之的心腹,向桓玄投诚!”卫阶斟酌着说道。
“我们只要把这个消息传到桓玄的耳中,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好,就这么办!”
谢玄微微点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一旦桓玄对广陵发动攻势,到时候就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牢之,你去军中挑选一个机灵能干的人去执行这个命令,此外,派人去江州通知毛修之我们的计划!”
刘牢之走后,刘裕也领命退下,他还需要时刻监视桓玄那边的一举一动。
等二人都走后,谢玄似乎一下子轻松起来,就连脸色都变得好了不少,卫阶不由得奇怪地看了谢玄一眼。
“玄帅你这是?你的伤势?”
“谢玄当年的那位故友真是位奇人!”谢玄没有回答卫阶的问题,反而感叹起来。
“我在服下他留下的那颗药丸之后,箭伤已然痊愈,就连体内的毒素也被压制住,想必再活个几年是没有问题了!”
“小阶不要这样看着我,刚才只是脱力罢了,所以脸色难看了一点,并非是伤势复发!”
“玄帅这是做给刘牢之看的?”卫阶怀疑地问道。
谢玄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想借机给刘牢之留下机会,看看他会不会犯下我难以容忍的错误!”
“既然玄帅无恙,何不趁这个机会引桓玄来攻,彻底解决了这个祸患?”卫阶皱眉问道。
桓玄始终都会是个麻烦,能早点解决掉,难道不是最佳的选择吗?
“小阶,并非是我不想,而是不能!”谢玄叹气说道。
“桓家坐拥荆州江陵一带数十年,早就根深蒂固,眼下朝廷对待桓玄最好的态度就是稳住他,必要的时候甚至需要做出让步妥协!”
“除掉桓玄并不能动摇桓家的根基,反而会促使桓家和朝廷彻底翻脸!”
卫阶不由得一阵头大,也许这就是政治吧!
“至于刘牢之,我希望他能经受得住这次考验!”微微一顿之后,谢玄接着又说道。
正所谓欲要人灭亡,先使其疯狂,卫阶不知道谢玄是在借机考验刘牢之,还是想趁这个机会诱使刘牢之犯下滔天大错,然后除之,不过他倒希望是后者,刘牢之一死,刘裕的面前就少了一个巨大的障碍!
刘牢之很快便把冒充毛修之心腹的人选给挑了出来,此人叫毛攸,和毛修之一样,也是世居谯郡,只是虽然他也姓毛,却和毛修之没有半分关系。
毛攸看上去精明之余不失稳重,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刘牢之选人还是挺有一套,卫阶和谢玄相继问了毛攸几个问题,几人在一起又商榷了一些细节之后,毛攸便悄然离开了广陵城,朝着桓玄的营地去了。
“牢之,此间事了之后,桓玄一旦退兵,你就赶紧去青州上任吧!”毛攸走后,谢玄一脸疲态地坐了下来,揉着脑袋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