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间,童猛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房门口,他这是要防止端木和趁机逃走,童猛并不担心卫阶的安全,他虽然没有完全见识过卫阶的身手,但是多少也知道一些,以端木和的身手想要在短时间内制服卫阶,那是不可能的!
“端木兄!既然你愿意开尊口,那卫阶就开门见山了!”
表面上看上去,卫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内心深处已经非常煎熬,他的底牌都不知已经暴露了多少让敌人知道!
“这段时间你也探查到了不少我卫阶还有大晋的秘密,不知这些秘密你已经向苻坚反馈了多少呢?”
端木和何尝不知道卫阶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实际上他在大晋潜伏的这些年,为了安全起见,不惹人怀疑,他探查到的消息是每一年往北传递一次的,年底未至,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
数日之前,苻融秘遣特使来寻他的时候,他是有将这些消息通过这个使者带回去的想法,只是当时那个特使只对淮南城内的情况,还有大晋援军的情况感兴趣,他并没有机会汇报,到目前为止,这些消息还仅限于他一个人知道!
“如果说这些消息,在下还未曾有半分向天王汇报,将军相信吗?”端木和苦笑一声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与联络人之间一年见面一次,而每年的这个时间都会选在年底或是年初之时,所以将军只需现在将在下杀死,便可一了百了,安枕无忧!”
卫阶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端木和的这句话而显现出一丝意动,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道:“端木兄近几日应该和苻融的人有过联系吧!”
“不错!”端木和点头说到。
“苻融元帅是知道在下的存在的,对于在下潜伏在乐属军之中也是知情,而大晋朝廷派遣乐属军支援淮南也不是什么秘密,故而五日前苻融元帅便派人与在下接过头了!”
“不过在下只来得及将乐属军的情况,还有将军的一些安排告诉来人,其他的都还未曾有机会开口!”
端木和的话轮不到卫阶不信,他这番说辞并不能增加他保命的筹码,反而更容易惹起卫阶的杀心,正如他所说,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杀了他便可一了百了,卫阶也就能完全放下心来,从此高枕无忧!
只不过卫阶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就杀了端木和,如此好的一枚棋子,如果不能好好利用,岂非对不起上天给他的这个机会?
“卫阶相信端木兄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实情,不过还是要委屈端木兄,在淮南之战有结果之前,你暂时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说完之后,卫阶看了一眼童猛,童猛顿时会意,步履铿锵地走了过来,冷冷地看了端木和一眼,说道:“老童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你能安安份份呆在这个房间里,老童绝对不会为难你,反之,若是你小子不安分,哼哼,我老童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端木和摇头苦笑,若不是尊重卫阶的为人,他也不会如此老实地配合,从他被王猛选中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替自己预定了最悲惨的结局,如果卫阶真的能说话算数,让他能得以安返家乡,从此隐姓埋名,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也算是真正得到解脱了,这么多年的潜伏生涯,他也已经受够了!
卫阶没有在上床继续睡觉,而是端坐在床上打起坐来,于他而言,打坐和睡觉并没有什么分别,一样都能回复精神和体力!
天色很快就亮了,当天际第一丝曙光透过窗户照在房内的时候,卫阶睁开了眼睛,是时候去到寿县城北检验一下南霸天的工作成效了!
“端木兄,你和童猛就留在房内休息,卫阶出去走走!”
…
清晨的寿县和建康并无分别,一样是满大街的吆喝声,各种热气,寒气,水蒸汽,夹杂着包子馒头的香味,扑面而来。
若非胡人特异的服饰,还有偶尔夹杂这几句的胡人方言口音,卫阶甚至有一种身处建康东大街街头的感觉,人声鼎沸中透露着祥和,平静,只是徜徉其中的卫阶眉头却逐渐皱了起来!
这里是寿县北大街,这里有氐族,有羌族,鲜卑族,各族人等,鱼龙混杂,纠结在一起,然后这份平静与祥和却在告诉卫阶,寿县人有些麻木了,或者说,这些生活在寿县的普通人,不分族群,他们已经习惯了寿县这片天地之间的安逸!
淮南在苻融大军的逼迫下岌岌可危,淮南一旦失守,寿县的好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然而这些人却还一如既往的点心照吃,茶照喝,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慌张,这不是麻木又是什么?如此麻木的人群,卫阶又如何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他设计的那个真实的谣言带来的反响?
卫阶身着汉人标志性的宽松长袍,只是戴上了斗笠,掩住了面目,他在路口处找了一个小茶楼,点了几样北方特色点心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了角落里,他不信这些寿县人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也许眼前的一切只是大难临头前最后的放纵!
然而卫阶失望了,小茶楼的生意很好,进进出出的人很多,然而这些人中,卫阶没有发现任何一人露出哪怕一丝的慌张,他们表里如一,内心如表面一样的轻松!
就在卫阶准备回云来客栈找南霸天兴师问罪的时候,南霸天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卫阶的眉头顿时再次皱了起来,在他看来,南霸天应该是还没有将谣言扩散出去,不然的话,起码氐族的人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