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服应相公自然是好。”季德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只是部伍要南下,也不是件易事。”
季先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若能多条后路,总是好的。”
“却是不能再多等时日了。”季德望向北方,沉声说道:“蒙人退去,金人必要反扑,宋地情形也看了一些,奴家该当回去助家兄一臂之力。”
“四娘子也莫急,且再等七八天,再返回不迟。”季先沉吟了一下,说道:“若孟官人说服应相公,在下可先去招徕东海义军,或伺机北上,或婴地自守,以接应大王南下投宋。”
“也好。”季德稍微一想,便点头同意,“这些日子劳动季叔了,日后定有重谢。”
“四娘子言重了。”季先赶忙拱手一揖,谦逊道:“季某虽久已不在军中效力,却仍是部属,奔走效劳自是应当。”
季德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清楚。这季先奔走游说,或是为了义军,也或是为了自己,但这话却不能明说。人各有志,难道始终要人家居于下位,听令服从?
…………
华灯初上,孟九成和胡大郎便来到了陆府。
孟九成还是那副打扮,胡大郎却已经是仙风道骨的一个老道士,相貌也变化了。
通传已毕,下人引领着两人进府,走向厅堂。孟九成以目示意,胡大郎并没觉得异样,只是笑着轻轻颌首,表示没有问题。
到了厅堂,陆承焕起身相迎,见到胡大郎的道士装束,微有诧异之色。
“昨天在下不知贵府小娘子有恙,言语冒失,回去后心中甚是不安。”孟九成拱手见礼,便开口解释道:“恰逢这位仙长在客栈中救死扶伤,义治病患。在下见仙长手段神奇,百般求恳,终使仙长答应,来贵府为娘子诊治。”
陆承焕皱了皱眉,说道:“孟押司好意,本官感激。只是小女病症难医,药石无效,和尚、道士也请过,也是无用。”
“哼,没有医不得的病,只有不会医的庸才。”胡大郎鼻孔朝天,一副很拽的样子,手中拂尘一甩,“如此父母,不疼儿女,倒也少见。”
“你——”陆承焕不悦地瞪了眼睛,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口气不大,手段倒有。”胡大郎不示弱地瞪着陆承焕,说道:“若医不好,你打骂出去也无怨;若是医得好,倒怕你吝惜百贯钱财。”
“钱财?”陆承焕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一跺脚,说道:“好,且看你的手段。若是招摇撞骗,便将你收监入狱;若是医好小女,百贯医费双手奉上,本官还要三拜谢罪。”
“如此甚好。”胡大郎大刺刺的往椅中一坐,说道:“且将小娘子请出来吧!”
陆承焕哼了一声,吩咐下人去后宅,让丫环把陆家娘子带到后堂,显是不想让人见到他那个傻姑娘。
“嘿嘿,道长,烦请您移步后堂。”孟九成陪着笑脸,谦卑地对胡大郎说道:“医好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胡大郎眼皮一抹搭,爱理不理地撇了撇嘴,起身随着下人向后堂走去。
陆承焕看着胡大郎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有些余怒未息。
“大人且息怒。”孟九成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位道长确有些神通,却是在下亲眼所见。如若不然,在下也不敢斗胆请他来。”
陆承焕吐出一口粗气,摆了摆手,说道:“孟押司的好意,本官岂能不知。刚刚都是气话,即便医不好,本官也不会与出家人一般见识。请坐,咱们还是说正事儿,明日你们好投贴求见。”
“大人费心了。”孟九成坐下,听陆承焕提点讲解。
应纯之是个务实的官员,只要宝应县的诸项成绩没有虚假,自然没有多大的问题。谈着说着,孟九成便有意把话题绕到了如今的宋金形势,以及北方的抗金义军上。
从陆承焕的口中,孟九成得知应纯之确有恢复中原之志,也认为宋金关系薄弱,和约难以持久。但楚州防御未固,备战准备未成,军队、民兵训练不足,他便也持谨慎态度。
但孟九成也知道,宋金形势变化将是很快的,导火索便是金国向蒙古求降乞和后,迁都南京(今河南开封)。这引起了宋廷朝臣的激烈争论,对“嘉定和议”不满的一派终是占了上风,宋廷停止了每年给金朝的“岁币”。
而金国迁都后,主张攻宋扩土的尚书右丞术虎高琪一派,战胜了主张联宋抗蒙的胥鼎等朝臣,随后大举南侵,想把蒙古造成的损失从南宋那里再夺回去。
于是,宋金战争爆发,宋廷下诏伐金,并传檄招渝中原官吏军民。至此,宋廷对北地义军的态度才明朗化,中原战事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不到一年而已呀!
孟九成一边虚心请教,让陆承焕颇有学识高、为师长的骄傲,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思索着。
正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论。
一个小丫环跑了进来,不待陆承焕责其失礼,便道个万福,紧嘴快舌地禀报道:“主人,夫人唤您速去后堂,小娘子的病让仙长治好了。”
陆承焕大吃一惊,竟一下子怔愣当场,待丫环再次催促,才眨了眨眼睛,缓醒过来。赶忙起身,向孟九成拱了拱手,“失陪,失陪,少时便回。”
“大人请便。”孟九成起身拱手相送。
事情比预想中的顺利啊,连显神通都没用上,几句话就搞定了陆承焕。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