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卯初三刻出发。天边还是漆黑一片。
马车里烧着微弱的烛灯,随着马车偶尔的颠簸一跳一跳地。
傅嫤汐明显的感觉到莫泠云的情绪有些哀愁。
想来也是,外租父母接连离世,莫泠云在这世间几乎毫无依仗。若不是爹爹傅青衍重情重义,与她夫妻恩爱两不疑,更不曾纳妾,自己和哥哥也十分的孝顺听话,莫泠云的身世倒真的如他人口中所说,孤苦伶仃了。
傅嫤汐轻轻的偎向莫泠云,将手里的暖炉往她怀里塞了塞。
莫泠云心中一热,伸出手臂搂着傅嫤汐,母女二人享受着亲昵的时光。
马车一路还算平稳的来到了京郊房山脚下。天光已然大亮,竟是走了一个时辰之久。
因为四周寂静无声,傅嫤汐一路上几次都昏昏睡去,再朦胧苏醒,用上几口小点。
如今已到山脚,傅嫤汐轻轻地掀起车帘向外瞧去。冬时已至,万物萧瑟。山路边的树木都裸露着枯枝,等待着承受不久就会到来的冬雪。
她已有四年不曾来过这里了。
马车开始上山,开始时还算平坦,但很快路便陡了起来。玉棋和红袖早将案上的灯台和早点收好,几人靠着马车的四壁保持安全的平衡。
马车走得很缓慢,驾车的马夫秦安是傅府的老仆人了,也是傅青衍比较信任的人,技术十分可信。傅嫤汐因此也并无担忧。
但即便如此,当马车陡然停下,马车前的马高抬前蹄,惊恐嘶鸣之时,马车中的人还是瞬间东倒西歪,惊慌着不知发生了何事。
“老秦,怎么了?”莫泠云隔着车帘问道。
“夫人,前面,前面有人在打斗。”秦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莫泠云瞬间握紧了傅嫤汐的手。“能绕过去吗?”
“上下山的路就这一条,恐怕不行啊夫人。”秦安说道。
“那怎么办?不如咱们掉头回去,今日就不去了。”莫泠云说道。如今还是保护这一车人的性命要紧。
“掉头也不行啊,这里正是陡坡,马车本就失去平衡。如今马受了惊,更加不好操控,稍有不慎就会车毁人亡啊!”秦安焦急地说道。
“这该怎么办?”莫泠云喃喃的低语。突然想起自己身边还跟着女儿,为母则强,便回过头安抚傅嫤汐道:“嫤儿莫怕,有娘在。”
傅嫤汐笑着摇摇头,坚定的说:“嫤儿不怕。”随即又对红袖和玉棋问道:“你们怕吗?”
那两人都连声摇头。“奴婢不怕。”尽管声音难掩波动,依然挣扎着起身护在主子身前。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大家都凝神静气的听着车外的动静。不过一会儿,只听老秦一声惊呼,车里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马车的帘子便被一把掀开。
傅嫤汐抬头望去,掀帘的是一个满面英气的玄衣少女,双目染红,甚是可怕。
“你是谁!要做什么!”玉棋大声喝问,来掩盖内心的害怕。
“离开马车,我饶你们不死!”那少女将右手中的长剑指向莫泠云和傅嫤汐的方向,森然开口道。
傅嫤汐顺着她身影空隙往外一瞧,马车前横躺这两三具尸体,车夫老秦的脖子上也架着一把长剑,持剑的却是一名玄衣少年。
“别浪费时间,再不走就杀了你们。”少女见没有人答话,口气更是冷冽的威胁道。
“你还没有回答问题。”傅嫤汐这时却突然开口对那少女说道。声音异常的冷静。
如今的形势难以预料,这两人一路杀将而来,又急于抢走马车,只怕后面还有追兵。若是她们贸然弃车离去,难保不会被尾随而至的追兵堵杀。如今这一男一女虽然要强抢马车,但似乎无意伤人性命,倒不如索性赌一把。
那少女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傅嫤汐在这种时候竟会说出这句话。但她随即反应过来,眉头紧皱喝道:“少废话,快快离去!”
莫泠云不知傅嫤汐是何想法,听少女愿意放人,便要拉着傅嫤汐下车。却被傅嫤汐阻止。
“你们当路杀人,强抢马车,就算是拦路的劫匪,也总要报个名头吧。”傅嫤汐丝毫不为所动。她赌这一对男女不会戕害无辜人的性命,赌他们一定不敢过多的拖延时间而让追兵赶上。纵然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直觉从何而来。
“你!”少女气极,剑尖也向前近了几分,离傅嫤汐的眼睛不过半寸。
傅嫤汐却丝毫不躲闪的盯着她,即使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杀你,便是你的运气,若是再废话,就别怪我不客气!”少女威胁道。
“你不杀我,杀你的人就会杀了我。即使你逃出生天,又岂会心安理得。”傅嫤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少女听到这句话变得有些迟疑。她本就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可眼下追兵将至,再不离开恐怕这些人都会死于非命。
“你想怎么样?”少女问道。
“救你们,也救我们自己。”傅嫤汐冷静的说道。
“什么意思?”少女不解。
“放了秦伯。你们进来。”傅嫤汐说道。
“嫤儿?”莫泠云十分不赞同她的做法。
“娘亲方向,嫤儿心里有数。”傅嫤汐安抚着莫泠云。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少女,好像要看到她的心底里去。
“阿笙,放了车夫。”少女被傅嫤汐盯得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面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得多的小女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