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汐一眼认出,那是绣房管事杨嬷嬷的女儿青橘。她近一段时间把府里每个人的样貌,姓名,年龄甚至互相之间的关系摸了个透,自然不会认错。
杨嬷嬷是江映茹的一条名副其实的走狗。她的女儿青橘因为小时候摔伤过,脸上破了相,一直没能到侯府主子的房里伺候,故而许多人并不认得她。
想来江映茹能用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可她怎么会想到傅嫤汐会在奴仆身上下那么大的功夫呢。
“这什么地方啊?啊?”吴二少爷和青橘互相推搡着。
“吴公子难道忘了,这是客房啊。”青橘吃力的支撑着吴二少爷的身体,小声说道。
“客房?”吴二少爷睁着醉得迷迷糊糊的双眼,看向前方的侯府祠堂。“好,走,去客房。”说罢一把搂过青橘,朝祠堂走去。
青橘不敢反抗,只得跟着。
两人来到祠堂外,眼见四下无人,青橘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将吴二少爷扶进去。
青橘将醉得像堆烂泥的吴二少爷随意地扔在地上,随后向祠堂里找去。
“小月?小月?”青橘低声呼唤道,却没有人回应。
难道小月还没有将大小姐引来此处?青橘思索道。不应该啊,大小姐早已离席,合该早就到了呀。
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二夫人交待的事她已经办完了,其他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青橘瞧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吴二少爷,暗叹一句可惜了,便关上祠堂的门快步离开。
等青橘的身影消失不见,一直躲在假山后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傅嫤汐和赫连从煜相继走了出来。
此情此景,赫连从煜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有些尴尬。深宅之中的腌臜事他当然了解,不过和当事人之一一起看到事件的全过程还真是第一次。他转头去看身边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傅嫤汐,用眼神表示关心。
傅嫤汐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反正丢人的不是她,赫连从煜早知道她跟侯府某些人恩怨难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什么。看到赫连从煜递来关心的眼神,她不在意地轻笑。
从畅风苑里出来后,她就发觉了丫鬟小月的不自然,很快又从话里话外确定了此事蹊跷。于是她是打算将计就计,顺便试探一下江映茹行事的深浅。毕竟之前在玉蘅轩与江映茹的争吵是光明正大人尽皆知的,在暗中她还从没与江映茹有过心计的较量。
而后来赫连从煜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也改变了她的想法。论心计谋算一百个傅嫤汐也玩不过江映茹,进行一场毫无把握的战争,用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怎么看吃亏的都是自己。想到这儿,傅嫤汐不禁在心里对赫连从煜的及时出现抱以感激。
“现在怎么办。”赫连从煜问道。总不能就这么站着吧。
傅嫤汐快步走到祠堂前,猛地推开门。江映茹可真够狠毒的。这样的日子,在侯府先祖安歇的地方,嫡长女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她只有以死谢罪了。
推开门,吴家二少爷还躺在地上,翻滚呻吟着,似乎有什么难以压制的痛苦。
傅嫤汐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带给她前世和今生数度噩梦的人,内心的恨意越发浓烈。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杀了面前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可很快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说到底她与吴二少爷之间并无交集,两世都没能说够十句话。吴二少爷对她的觊觎和贪念都是江映茹的诡计,她傅嫤汐没有资格去决定他的生死,就算报仇也得找始作俑者江映茹才对。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接近,本来在地上蜷作一团的吴二少爷竟然想要挣扎着爬起来。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傅嫤汐的裙摆。
傅嫤汐下意识往后一躲,身边的赫连从煜就像一阵风似的上前一脚把吴二少爷踢到了墙角。然后抓住傅嫤汐的胳膊,迅速闪出了祠堂。衣袂上的劲风将祠堂的门瞬间关上。
梅林之中,不明所以的傅嫤汐不解地看向赫连从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反应如此之大。
“里面气味不对。”赫连从煜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不便明言。
可是傅嫤汐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这还要感谢前世那个荒唐的傅子安,有他存在,傅嫤汐想不知道这种事都难。
明白过来的傅嫤汐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如果说刚刚她还对今日之事抱有一丝侥幸,现在可以说一点都没有了。江映茹是势要把她逼上绝路了。今天的事情如果成功,可以想见侯府大房一支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江映茹,你够狠!
“二爷,不要!求您饶了奴婢吧。”一声哭诉不合时宜的闯进梅林深处并肩站着的两个人耳中。
赫连从煜和傅嫤汐回头去看,来人竟是傅子安,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子。看装扮像是个丫鬟。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都是这档子事儿!傅嫤汐抬头打量着赫连从煜。他的表情一如今早时的严肃冷然。今日所见不知道会不会让赫连从煜看低定北侯府。
“怕什么,小丫头是新来的罢,往常没见过。这么白嫩的小手,天天干活儿多可惜。”傅子安的污言秽语断断续续地传来,两人拉拉扯扯已经来到了祠堂假山的附近。
不知道侯府祠堂到底是个什么风水,怎么一群人都上赶着到这儿来。老祖宗们若是地下有知,恐怕会被气得活过来吧。
“哟,这儿怎么还躺了一个?”傅子安发现了被赫连从煜打晕藏在假山后的小月。“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