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听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宁默:“府尹大人,你可有话说?”
宁默目眦尽裂,却又无可奈何。这王武说的都是事实,当时为了让他相信他们的话,他命人透了身份给王武。以为事情结束了了结了王武也万无一失。谁知道竟被当场反咬一口。
“杜大人,此等穷凶极恶的小人之言不足取信。此案疑点甚多,我看,不如先退堂,隔日再审吧。”宁默强笑道,说罢匆匆拍了堂木,便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杜大人也不拦着,吩咐了愣在一边的衙役收好各种物证,将王武押走,安顿好人证,随后也离开了。
围观的人看了一场大戏,尚有些意犹未尽,一边往外走还一边讨论着。
“这件事还不能算结束吧?”傅嫤汐与傅子宸并肩走着。
“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傅子宸说道。
傅嫤汐知道傅子宸的意思,盛衰荣辱,还要取决于一个人的决断。她点点头道:“只是平南侯府这一次做得未免太心急了,留下了这么多的漏洞,反倒叫我们一击即中。”
傅子宸颇为赞同:“的确。他们想用雪灾打头阵,以王武做主力,表面看起来每一件事情都打在了傅家的痛处,但败就败在他们太心急了。凭心而论,这回多少还是有些侥幸成分,若不是御亲王世子发现了真正的傅敬之,我们也不能......”说着说着,傅子宸突然噤了声。
“怎么了?”傅嫤汐奇道。
傅子宸没有回答,脸色突然变得格外凝重,脚步也不由得加快。
傅嫤汐心知一定是傅子宸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敢打扰,只得紧赶慢赶地跟着傅子宸的步子。
回府之后,傅子宸直接去了傅青衍的书房,父子两人关起门来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而傅嫤汐也在玉蘅轩梳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以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赶赴惠州府的墨笙在初七晚上便已归来,傅青衍和傅子宸入手查到的消息与墨笙带回来的消息结合出的事实真相可谓是惊吓到了傅嫤汐。
原来惠州府所谓的雪灾封城,冻死者众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惠州府确实下了几个月的雪,但惠州府的天气素来如此,地方官对于治雪灾早有一套。
虽然今冬的雪比往年的都大,但损失只是压垮了城郊的大片民房,很多农田上冻,来年不能播种,其中并无百姓伤亡。而这些已由地方官做了安置和补偿。此事可大可小,地方官为了政绩,并没有将此事上报。
本来事情无伤大雅,可是却被颍泉府一个奏折告上了京城。而颍泉府正是平南侯的势力范围,其目的不言而喻。于是假傅敬之新年到访,真傅敬之被控制起来,这一出戏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要说这平南侯府做戏其实也十分缜密,特意找了离惠州府不远的颍泉府的王武来演戏。两个地方口音相似,像京城傅府这样多年不曾回过祖地的人当然听不出有什么差别。而王武的事情在颍泉府被封锁,也不怕会暴露身份。
这个事实弄清楚之后,傅青衍和傅子宸迅速派人从赫连从煜手中接管了真傅敬之,又把王武和那个二猴子控制了起来。二猴子是惠州府人,被找来给假傅敬之保驾护航的。就这样,王武听从了傅青衍的命令,今日在大堂上一步一步的把事情全部供了出来。至于雪灾的事情,自然是要直接说给皇帝听的。
想平南侯一派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算到真正的傅敬之会被找出来吧。傅嫤汐想着。
可这么一想,傅嫤汐突然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感觉在墨竽将枫田县的事情告知她时便已经有了。
如果事成,左右都要死一个叫做“傅敬之”的人,王武顶着“傅敬之”的身份伏法,那真正的傅敬之为什么还会活着被找到,难道不应该直接杀了以绝祸患吗?这真的只是一时的疏忽?平南侯不是无勇无谋的草包,应该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还有就是,王武的身份既然只有颍泉府的人知道,那为什么他们还是能轻易的从颍泉府得到官府通缉令和证人?这些都是傅青衍派人亲自去找到的,没有丝毫作假。可这些隐患理应在阴谋一开始,就应该全部毁去才符合常理。这个道理她傅嫤汐能想到,难道平南侯和他手下的谋士们都想不到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傅嫤汐对这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场闹剧一般的堂审过后,事件的后续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迅速的完结。
初十,刑部重审此案,所有证据一应俱全,就连二猴子也出来指认,事情真相大白,真正的傅敬之一身清白的回到侯府。
正月十一,京兆府尹宁默罢官思过,由一位姓何的官员接任。
正月十二,平南侯突发疾病,卧床不起,因此不能上朝,平南侯府闭门谢客。
正月十三,五皇子赫连从嘉触怒君颜,在宫门前罚跪。韩德妃心急病倒,仍被禁足于寝宫之中。
一连串的事情,都让外人看到,平南侯府这一次实在是触到了逆鳞,五皇子一派势力一夜之间一落千丈。
在这样重大的朝野变故下,有一件事便显得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了。正月十四,之前被连降两级的傅青麟,被擢升为兵部侍郎。看起来只是官复原职,但实际却比户部有用的多。但每个人都默认为,这是皇帝对傅家在这次事件中受到波及的安抚。
而直到此时,傅嫤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