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清沉默了。
眼前这个人,是一个精于谋算的人。他分明想求自己救他性命,但是在他进门之后,却完全未表现出急切,而是想办法引起话题,展现他的价值,让自己生出好奇之心,从而更容易达成目的。
而且,或许是因为他的经历所致,现在的他,显然已经突破自己,成了一个不计荣辱的真正的“小人”,而一个精于谋算的小人,贾清不喜欢。
可是,如他所言,这样的人是有用之人。可以想象,若敌人是这样的人,则如跗骨之蛆,难以应付,换言之,这个人若是自己人,定能让敌人寝食难安。
与陈寿不同,或许是身份的原因,陈寿身上给人的感觉就是“正”。这样的人,很多阴谋诡计是想不出来的。若是有一天他能将陈寿收服,那么,再配上一个杨叙,或许他的幕僚整容就齐全了……
贾清看人,同样重在实用。他可不要像贾政一样,尽收些酸腐书生,除了溜须拍马,百无一用。
这个杨叙,可说是典型怀才不遇的书生。从他的谈吐,他对后宫,对贾府这样的勋贵历史的了解程度都可知,这是一个有心人。
什么人办事最容易成功?俗语不是说了吗,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还是一个撞到自己怀里来的有心人,到底收不收……
贾清心中反复计较着得失。
“这么一说,我倒好奇一件事,金毛王子好像说过是你提醒他把不方便带走的贵重玩意儿送我的,是吗?”
贾清忽然想起这事,便问道。
杨叙坦然承认:“是,想必国舅爷因此肯定遇到了点麻烦……国舅爷不用生恼,此事并非小人故意陷害国舅爷。当时小人只是建议阿列维奇王子将东西送出去,并没想到他会送给国舅爷您。其实,将东西送给您并不符合我的谋算。凭国舅爷的身份,这点栽赃根本奈何不了国舅爷,只是平白让国舅爷生气罢了。”
“听你的意思,这么做是你有意让金毛王子为之?”
“是的,我们要逃出京城甚至逃出大楚,自然是朝廷反应越慢越好。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分朝廷的心,能拖延一分是一分。若阿列维奇王子不是将东西送给国舅爷您,而是给别的人,我相信他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朝廷必然在他身上要下不少无用功夫,这对我们而言是有利的。”
贾清冷哼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还没说吧,那就是替你背锅。大家都知道金毛是外国人,若是顺利逃出大楚,必然是有人做了内应,只要你做的隐秘,轻易让人查不到,朝廷很有可能为了交差,就把具有嫌疑的人强行定罪交差,如此,你便安全了。”
“呵呵,国舅爷明鉴,如此国舅爷更该相信小人不是故意陷害国舅爷了吧。整个大楚,能强行给国舅爷定罪的人,可着实没有几个。”
“哼”贾清有些看不惯他小人得意般的嘴脸。
“你现在还笑的出来?我可告诉你,你这次的差事做的很糟糕,才导致你现在身陷囹圄,若这就是你的本事,你还是等着背负奸细的名声慷慨赴死吧。
还有,我不喜欢国舅爷这个称呼,至少现在还不喜欢。”
贾清说完抬腿便走。
杨叙一听贾清语气不对,还以为自己又赌错了。然后略一回想,便大喜过望,跪着转身,对着贾清道:“小人遵二爷命。”
房间之外,贾清的脚步一顿。这个杨叙,与他素未谋面,便连他在家排行第几,最喜欢手下人叫他什么都知道……若是偶然或是只针对他便罢了,若不然,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房间之内,马军提起杨叙,讥笑道:“走吧,瞧你那样,我们二爷怎么会救你这样的人!”
先前杨叙的长篇大论可着实唬了马军一跳。这是文盲对于文化人先天的警惕,何况他还打了他两个耳刮子,他都后悔禀报贾清让贾清见到他了。
现在看贾清没答应救他,马军心中长呼一口气。
杨叙瞧了瞧马军,不用猜都知道这是个文盲。而且,方才他仔细看了贾清左右,并无谋士相伴,可见,要么贾清此行未带谋士,要么就是贾清因为年纪尚小,还未有谋士栖身帐下,不然,方才就不会是他和贾清两个唱二人转了。
如此一来,自己说不定能够因祸得福,占据这第一把交椅。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二愣子,显然是贾清的近随。
“这位兄台想必是经常跟着二爷的吧,以后大家在一起共事,还请多多担待。”
马军一愣,随即感觉自己智商遭受了羞辱,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共事,二爷根本没说过要救你,更不可能让你与我们共事,别白日做梦了!”
杨叙毫不在意马军的敌意,道:“你若是不相信,可以给我松绑试试,然后带我出去,看看二爷会不会责罚你。你放心,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可能跑掉的,这是一。二,若是因此害你受了责罚,你自然可以再揍我一顿出气,谁叫我骗你呢,不是吗?”
“这……”
杨叙说的诚恳,马军有些动摇了,道:“你认真的?我下手可不轻,到时候你受不了可别怪我。”
杨叙笑道:“自然,愿赌服输嘛。”
马军想了想,这个赌输赢他都不吃亏,便答应了。给杨叙解了绳子,小心谨慎的“押”着他出门。
贾清此时刚刚与驿丞拜谢之后上马,瞧见他和杨叙二人一前一后“光着”出来,只是眉头一皱,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