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灯火和黑暗交错在城市的不同角落,有的地方充满了光明,而有的地方则代表了恐怖与绝望。没有人敢在夜晚乱跑,寻迹者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在驱鬼符咒最密集的那些地方,即便如此也直到凌晨三四点才堪堪入睡。
然而有人不是这样。恐惧源于人的内心,而非鬼魂强加给人的东西,当心中被仇恨和愤怒填满,也就没有了恐惧的容身之处,剩下的,不过是对风险的评估,对魄力的考验了。
酒店天台,年久失修的楼梯间铁门被一声闷响轻易撞开,一个黑影从其内闪烁出来。他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听到什么刺耳诡异的笑声,然后他拿出了身上准备好的一大团绳子和其他道具,在天台上固定好,又将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了自己身上,便从天台的边缘直接翻下楼顶。
十八层的高楼,如同十八层的地狱,或者天堂。
与此同时,在某条昏暗的小巷里。
岱山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妻子,紧紧地……抱着妻子的尸体,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野兽般的低吼在他的喉咙里不断地隆隆出声,越来越大,最终,他猛地抬头向天,睚眦俱裂的双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地大吼——
“不!!!!”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为什么!自己仅仅是做了份内的事情……自己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被欺侮的场景报了警……为什么自己会落得如此田地!那些善恶有报,那些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的故事……笑话,统统都是笑话!
那帮杀千刀的混蛋!恶魔!在拘留所里待了连三分钟都不到就出来了!然后他们就找上了自己……自己的妻子……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他们**,却被按倒在地上吃着土,咳着血,眼皮被人狠狠地拽起,连闭眼都不允许!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地狱出生那么长的时间……那帮畜生最终把长刀从妻子的下面插了进去……
“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华语的电话铃音响起,在这样肮脏的小巷和地狱般的情景中,听着更像讽刺,更像提着自己脑袋的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在歌唱……岱山疯狂地接起电话,只听那边传来孩童的哭泣……
“小夏!小夏!”
“哈哈哈,见义勇为的懦夫!不是喜欢救小女孩吗?你女儿就在这里,来啊,来救她啊!啧啧,可爱的小美人儿喂……”
“混蛋!混蛋!放开她!有本事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杀了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好好活着吧!你还要欣赏一番yòu_nǚ的**表演呢,啧啧……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嘟嘟……”
电话挂断,手机无力地砸落在地上,岱山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的黑暗,他能想象得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有九岁的小女儿啊!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行……苍天无眼,地也无情……人类的悲欢离合,在它们看来不过是笑话和调料……什么善恶轮回,什么报应不爽……什么魑魅魍魉,什么厉鬼索命……
“厉鬼……索命……”
岱山喃喃地说着,他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恐怖和疯狂,他没有回家,他扔下妻子的尸体,扔下再次响起的手机……视频电话的请求……他疯狂地向着城市的某个方向跑去……穿越无数的阴暗小巷,邪崇鬼怪从黑暗中探出魔爪,只是刚刚碰到这个人类身上滔天的怨气,便吓得魂飞魄散,超生不得……
他终于冲进了一片民宅区,拐过一个路口,冲进了一间破旧的民宅。这间屋子的大门一直开着,在夜风中微微摇曳,似乎是恶魔的巨口,女鬼的衣襟……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冲了进去……只留下噔噔噔上楼的声音渐渐回响,夜风中……那扇门扉在吱呀摇晃了几下之后,终于啪的一声,合上了。
二楼,木质的地板,破旧的纸门,一切都是日本最传统的风格,一件女式的外套丢在地板上,周围的灰尘被各种新鲜的脚印踩得乱七八糟,很显然有许多人来过这里。
阁楼的角落里,一具微胖的男尸坐在墙角,血肉模糊得看不清人形,无数的鲜血凝固在他的身上和身下,皮肉翻卷,像是一个被撕烂了以后,棉花都暴露在外面的布娃娃。
岱山看了一眼那具男神,眼中的空洞愈发明显,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吓人,手脚僵直得不似活人,恐怕就是那具男尸再活转过来,也会被他这副样子再生生吓死一遍。
岱山一摇一晃地走到阁楼中间,身后的纸门啪的一声,诡异地自己合上。他不管,静静地坐下来,眼中空洞无神,似乎脸上的肌肉也越来越松弛,他的嘴微微张开,然后越张越大,似乎下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正在不断向下掉,最终,他的嘴张成了一个骇人的黑洞,他的双眼,依然是一双无神的黑洞。
他就坐在阁楼的黑暗中。大张着嘴,空洞着眼,毫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一只惨白色的手缓缓从他背后伸出来,悄无生息,没有诡笑。
惨白色的手伸到他面前,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子出现在他身后,长长的湿发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脸上……遮住了他的面容,女子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