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溪这番话讲得半分气愤,半分迁就,听在旁人的耳朵中,却又有些怪怪的,那句阿猫阿狗,让非冥他们的嘴角冷不丁的抽了抽,瞧着君夜尘面无表情的尊荣,不敢放肆了去,便故作未听见般的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旁人已对顔溪的这般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魑魂这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主上如此的大不敬,没有人敢直呼其名的唤主上,更没有人敢这么横冲直撞的顶撞他,从来都没有!所以眼下这般情景,倒是让他替顔溪嬷嬷的捏了一把汗,心下怀疑主上会不会一伸手将她给扔出去。
没有预想中的帝王的震怒,只是将她轻轻的揽入怀中,魑魂险先惊掉了下巴。
感受着他有力的双手在背脊上的抚摸,耳边传来他再次的低叹:“若你是有意,朕便不会救你。”
顔溪闻言,突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理不清这句话中包含了多少层的意思,那个孩子对他来说是极其珍贵的,那个秦心雪呢,也是十分宝贝的呢。
那她呢?
明知道眼下这样的醋意和生气是不可为的,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是她的夫君,却也是天子,也是别人的女人的夫君,此刻,顔溪忽然明白,她要的君夜尘给不起,君夜尘要的,她或许也给不起,更确切的说,是不愿意给。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终归会因为永远无法跨越的隔阂而终结罢,只是,这场终结该是何时?彼此喜欢又如何,君夜尘喜欢的,不过是他的一时,未来还有更多的女人来取代她,难道他的后半生都要在寂寞的后宫中,独守着床榻过日子?
不!
她累了。
因这样的算计而累,因期盼独宠又害怕独宠而累,因小心翼翼而累,更因那些无辜的生命而累。
也不知是刻意,还是心想所至,顔溪说了一句让全场人都震惊的话,只听得她仰着倔强又认真的小脸,道:“君夜尘,我不想回宫了,你放我走罢,金银珠宝我一样都不要,我只把离雪,清念和小程子这三个人带走,回宫后,你就宣称我被杀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顔溪这个人了,好不好?”
没有人听到君夜尘回答了什么,只是在短暂的冷场后,看到了溪妃娘娘十分滑稽的一幕,她被皇上冷着脸的自腰间勾住,携在了腋下,直接拎走走人,一路上尽是溪妃娘娘十分暴躁的怒吼和拍打,偶尔飚出来的粗鲁的言语,甚至有时候还问候一下皇上的爹娘。
实在......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要换做他人,怕是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房门被脚重重的踢上,其余的人识趣了退了下去,只有离雪巴巴的可着门缝往里瞧,非冥的嘴角抽了抽,胳膊肘顶了顶沧枫道:“我说你家那丫头是不是缺根筋啊!”
沧枫气急:“你才缺根筋呢!”忽而又脸红道:“什么我家的,你家的......不是,是我家的......”
非冥斜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真不愧是一家人。”
沧枫气得在他的身后连踢了好几脚,只可惜非冥闪得快,早就没了人影,无奈,只能去卧房门口拽了探头探脑的离雪:“还不走!”
离雪推开他的手,巴着门缝不死心,看不着里面的任何场面,又是着急:“方才我家娘娘骂了皇上那么多,也不知道皇上会将我家娘娘怎么着,我不放心。”
沧枫摸了摸鼻尖,回答得相当隐晦:“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皇上若是真的动气了,在来的路上便下手了,他肯定是瞧着你家娘娘这几日折腾得累了,正抱她回去休息呢,你在这儿偷瞧着,万一让皇上发现了,你娘娘要跟着你受罚的。”
最后一句相当管用,离雪马上将脑袋收回来,扭头就走,沧枫在背后干巴巴的瞧着,心下道,什么时候要是能这么听我的话就好了。
到了床榻跟前,顔溪才被放下,揉了揉被膈着疼痛的腰部,四周的环视了一番,房间布置得很雅致,淡淡的檀木乡充斥着鼻尖,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身下宽大的实木雕花床榻,繁华柔软的云质绸缎铺于床上,粉色的帐幔配着排排的粉色留宿,斜对面便是一张梳妆台,上面摆着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明眼就知道这不是客栈,却也不像是男子的房间,应该是女子的闺阁。
眼睛眨了眨,定定的瞧着君夜尘,只见他并未将她的好奇收入眼中,只是脱去了外衫,十分沉稳的将自己在床榻的边缘上落座,顔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这副妆模作样的样子,就恨不得踹上一脚。
正襟危坐后,方才缓缓道:“朕还是太子时,经常偷溜出宫玩耍,这个府邸就是朕原先的住所,只是好久未经打扫了,前几日便让非冥他们过来置办了些女人家的东西,也好让你做得舒适些。”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回宫了?”顔溪巴巴的凑上去,“那你能不能将清念和小程子都给我送过来?”
君夜尘斜了她一眼:“要不要将锦云宫也给你搬过来?”
顔溪撇撇嘴道:“那倒不用,你那锦云宫我住的不舒服,你喜欢你留着好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想了想,又道:“只是我不在宫里,我怕有些不省心的又要对清念他们下手,我不放心,你好人做到底,将他们带出来给我呗。”
“朕要说不行呢?”君夜尘定定的瞧着她:“除了你那些奴才宫女的,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的?”
“没有。”回答得相当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