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因为中风后遗症,长期卧床,所以就有些老年痴呆,不过我相信她对我的话绝对是真的,当年外公跟同村一位年轻人也就是振民的父亲进入过一座古墓,外婆一再强调他们俩不是盗墓的,但还是受到的诅咒。
外公回来后,就得了急性失语症,拖了半个多月不见好转,便找赤脚医生看,以为是急性咽喉炎,随便开了些土霉素,用完后,仍不见好转,最后连吃饭都困难,不得不县上医院检查,被确定为咽喉癌,已经是晚期。外公做了一辈子长工和农民,不识字,自然也没有留遗嘱。
而振民的父亲回家后,还可以话,只不过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别人怎么问他,他都拒绝回答自己跟老薛也就是我外公过古墓。当我外公病逝后,外婆开始为大舅建新房,振民的父亲主动过来帮忙,但就在起大梁时,被落下的大梁砸死。
外婆一下子对我了这么多的话,也十分疲倦,一碗汤没喝完,就昏昏睡。
我躺在表弟的床上,也是辗转难眠,可以肯定,外公和振民的父亲在古墓中一定遇到了不能言传的事情,虽然二人极力保守这个秘密,但还是难逃一劫。
外公临死时的惨状至今令我难忘,我不想参与为外公挪坟之事,但表哥远方打工,表弟在县城上高中,都无法回来帮忙。
第二日一早,我们用过了舅妈做的早饭后,大舅便道“今天就开始迁坟,要抓紧时间了。”
我忙称自己好像生病了,头有些晕,询问能不能不?
大舅先让振民哥发动三轮车,他对我低声道“我知道你胆,不过你必须参加,等帮你外公迁好了坟,老宅子里的东西你随便挑,看中那样就带走哪样?”
我苦笑了一下,外公半辈子长工,半辈子农民,一家老能吃饱饭都老天保佑了,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驳大舅的面子吧?我只好应了,但提前声明,我绝对不收敛骸骨的。大舅同意了,他顺手拿了一口编织袋。
外公的灵柩被安置在邙岭中野狐沟附近的一座山沟的窑洞内,距会盟镇不远,但路不好走。冠军哥骑着进口大摩托车,载着泥瓦匠,我跟振民哥和大舅乘三轮车在前带路。
这条沟,我们都不陌生,但因为十几年都没来过了,所以都不认得路了,沟内生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大舅感叹“现在养牛羊的人少了,野草也没人要了,要是换作以前,根本长不了这么高!”
三轮车的轮胎碾过油条粗的枯草,在一处斜坡上停下。
我站在车上向前方望,已经忘记身在何处了?
振民哥从驾驶台上跳下,解释“前面没有路了,我们只能走过!”
大舅便叮嘱我们“那得抓紧了,今天必须完成迁坟。”
冠军哥也停下了摩托,带着泥瓦匠,扛着一口纸箱,身上还斜跨着一只布口袋,一边走一边往天空撒纸钱。
天阴着,风从山沟另一侧吹来,呼啸着作响,枯草被吹的摇晃不定,就好像有人或野兽藏匿其中,振民哥抽出了一把砍柴刀,一边在前开路,一边猜测“这山沟内可能有狼。”
我时候对狼也非常害怕,只知道同村有一个村民就狼咬下一只耳朵,从此人送“一只耳”。
不过长大后,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狼,所以也不怕狼。可我仍然怕死人,尤其是自己认识的。
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致逐渐熟悉起来,在一座几乎被泥土掩埋的窑洞前,大舅停下了脚步,然后向四周望了一下,得到老泥瓦匠跟冠军哥的肯定后,便取出两把铁锹,就开始挖掘。
振民哥跟大舅先开始挖,我努力不看这个水桶粗的洞口,不过山崖上传来了寒鸦的哀嚎,感觉有些晦气。
冠军哥打开了纸箱,里面装的全是鞭炮,香烛纸钱,还有祭祀用的瓜果,老泥瓦匠已经在用振民哥的砍柴刀清理窑洞附近的枯草,否则很容易引发山火的。
我帮着冠军哥摆放瓜果祭品,老泥瓦匠的手也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清理出了五六平方的空地,大舅和振民哥也挖累了,换我跟冠军哥上阵。
窑洞内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我站在冠军哥身后,负责清理他挖出来的泥土。
这种土呈红褐色,做成土坯盖房子很结实,经得起风吹雨淋。
冠军哥也挖累了,就到一旁,点燃一根烟,我忍不住朝窑洞内望,突然从里面蹿出了一只黄狐狸,吓的我“妈呀”一声便坐在了地上。
大舅骂了一声,提着砍柴刀就追,被老泥瓦匠拦住了。
谁能容忍土狗野狐霸占自己亲人的坟穴?
窑洞挖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块青石板,我惊魂未定的守着祭祀用品,大舅和振民哥他们已经在撬青石板,伴随着响亮的号子声,这块一吨多重的青石板被缓缓放倒。
老泥瓦匠立刻取出了冥币焚燃,冠军哥老练的念道“二叔,今个我们为您迁坟了,您老在这里也待够了,给你换一个风水宝地。”
大舅拉着我在窑洞口朝着里面的棺材磕头,我看到棺材挡板上的“寿”字已经油漆斑驳。
不过这口棺材是无法一起带走了,于是振民哥点燃了鞭炮,老泥瓦匠高呼一声“开棺喽!”
大舅跟冠军哥用撬杠撬开了棺材盖,泥瓦匠再次高呼“老爷子不必惊慌,是你的儿孙来为你迁坟了!”
冠军哥手捧一把香,站在洞口,振民哥举着手电筒照亮,大舅戴上了手套,开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