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宋江都想过,自己若是有朝一日打下祝家庄,若是怕名声不好,就让这小娘子名义上嫁给自己手下声名狼藉的色鬼,内里却做自己的姘头。像矮脚虎王英、小霸王周通,这些人随时可以去玩别的娘们儿,自家娘子被自己玩想来也不觉得吃亏。
“三娘,你我都不是这山上的人,你又何必提防于我?唉,大哥我在江湖上虽然略有薄名,但终归还是手中无权,终归这群贼人看我不起。三娘,这些人凶神恶煞,现在双方都是小打小闹,还未撕破脸,若是和你们独龙岗真打起来,到时你就危险。”
这确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刀枪无眼,若是对阵之时三山或是独龙岗有所损伤,结下梁子难免成为仇人,到时何须与扈三娘客气?只怕眼前这少女会遭遇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
扈三娘也能想到这些,不禁环顾四周,有心找个东西自尽,却发现营帐中只有被褥与几袋粮食,别说铁器,连个硬物都没有。不过她也不是寻常女子,因此不由故作镇定道:“那、那又如何?终究是没办法,找个间隙投河、上吊总是没问题的。”
“三娘,现在这营寨里,只有我能护住你。大哥觉得与你颇为有缘,你若做我的……”
“你做梦!”扈三娘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这短黑中年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和小叔叔祝永清比比,别说比不过玉山郎,就算比祝彪也比不过。
“你想什么呢!”宋江大窘,也有一些失落,“我是说,咱连明日可以换过生辰,便结拜为义兄妹,到时就算有什么变故,想来也无人难为你。”
义兄义妹,听起来好像小屁孩玩的东西啊,这大叔真过时,想泡妞找的理由好烂,扈三娘忍不住有些想笑,同时对宋江更是鄙视。女人先天能感受到男人对自己的欲求,这宋江真是有色心没色胆,如同学堂里开蒙时的男童女童混在一起,往往有些意思的就互相称哥哥妹妹,一个个暧昧的很。
而且,在本朝,义兄义妹简直就是告诉别人两人有一腿的代名词,本朝太祖认义妹的事情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当初太祖千里送京娘,最后不还是擦出爱的火花?虽然太祖年轻时倔得像头驴,但最后不还是册封已死的京娘为贞义夫人,由妹子变夫人?
正因为扈三娘知道宋江所说不假,自己只怕蹦跶不了几天,但若非无奈,还是不想和这种怪大叔扯上关系,因此一时犹疑不决。宋江心思深沉,也不催促,只在旁边静静等待。
就在宋江以为十拿九稳之时,又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掀开帘子进入,却是孔明孔亮两兄弟联袂而来。
“师父何必与这女子认哥哥妹妹?我今年也二十三岁,若是真的认了,岂不是要喊这小娘子叫师姑?不行不行!”根本用不着孔亮穿掇,孔明便大叫不好。
孔亮也道:“扈家姑娘一看就喜欢武道,师父不如收下她做小师妹,教她排兵布阵之法,说不定培养出一个女将军,到时候多威风?”
非但如此,门口还有小霸王周通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就是就是,若是认哥哥妹妹,也得我周通先认。”
宋江老脸一红,好在脸本就长得黑看不出来,急忙训斥孔明孔亮道:“你们两个夯货懂什么?女孩子家家最重要的是相夫教子,整日学些打打杀杀做什么?还能嫁出去?”
“怎么不能?”周通故意抬杠道:“这几日几次让我三山兄弟吃亏的那娘们儿不就是个美貌妇人?听细作说是那都头武植的娘子潘金莲,不过也有人说是他的妾室白玉莲。”
娘的,不让老子吃,你自己偷摸想吃,老子也要摆你一道。
宋江仔细看看孔明孔亮的表情,俩人还是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于是他更确定是周通搞得鬼,这是周通的地盘,肯定是那两个健妇通知周通,然后周通就喊来自己这两个二货徒弟。
正当屋里屋外四个人勾心斗角,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扈三娘忽然把草枕扔到一边,对宋江拱手道:“宋大叔,三娘早就听过你名声,知道你乃是少有的有才学之辈,请您做我的师父,传授我兵法韬略,战阵之法!”
宋江还不甘心:“你一个女孩家家,学什么打打杀杀。”
扈三娘道:“如今你我正处在乱世之中,因此家父才与另外两位叔叔结寨自保,我去年也曾随哥哥去过东京,人人都说盛世,人人都大把花钱。可是咱们郓城,离东京不到二百里的地方,每年这个青黄不接时候都会听说有饿死人的惨剧,无论我扈家庄的军势,还是现在的三山人马,除了那些头领,又有哪个不是吃不饱饭的农人?”
扈三娘从小对兵事感兴趣,长大自然会疑惑独龙岗为什么能收拢那么多流民,因此对于这个时代的民间疾苦,她比那些大家仕女更了解。有宋一代的繁荣,建立的是一种城市吸血农村,官吏用劳役吸血的模式,这也是农民起义层出不穷、匪寇遍地的原因。
幼小的她并没有想过那么复杂的事情,她认为一切都是因为每年给辽、西夏缴纳岁币才导致如此,家中父兄等人也经常这么说,当然是不是真的这么认为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