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宫里道衍就要给马秀英号脉,马秀英却羞于之前的接触,怎么也不肯把手递过去。
逊影不明白马秀英哪根筋又不对了,哄道:“主子,您怎么不让道衍大师号脉呢,不管有没有问题,还是让道衍大师检查一下大家才能安心。”
马秀英扭捏地伸出手,低眉敛眼不敢去看道衍。脑海里反复回放道衍抱住她的那一幕,那一刻她一点也不害怕,莫名地就相信天塌下来道衍也会帮她撑住,那份安心的感觉连朱元璋都不能赋予她。
指尖刚刚搭上马秀英的脉搏,道衍就忍不住抬头看了马秀英一眼,他察觉到马秀英的脉象动数发息紧而疾,间歇毫无规则,乃是一种兴奋的表现。他疑惑地问道:“皇后娘娘可是还在惧怕?”
逊影急忙问道:“怎么了?主子可有什么问题?”
“惊则气乱而脉动,贫僧观皇后娘娘的脉象虽乱却亢盛……”
道衍的话还没说话,马秀英就叫道:“等等,这个脉象不准,等我恢复平静之后你再号脉。”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别人摔跤会又惊又怕,她摔跤却摔出兴奋和激动,该怎么给道衍解释啊。
一刻钟后,道衍要号脉,马秀英说还没准备好。
两刻钟后,道衍催促,马秀英依然拒绝。
三刻钟后,逊影都想去拉马秀英的手了,马秀英却把手藏在背后怎么也不拿出来。她和道衍挨得如此近,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双关切的眼睛,一呼吸就能闻到道衍身上的檀香味,每每想到被道衍抱住的那份悸动,她就无法静下心来。她才不要让道衍通过脉象猜到她内心真正的感受。
“主子~”逊影一脸无奈,拖长声音,大庭广众之下堂堂一个皇后耍赖有些过了吧。
“别吵!”马秀英反把逊影教训一顿,“你没听道衍大师说号脉的时候病人一定要保持心平气和才能脉象准确吗?你这样吵闹,我如何静心?”
“呃?”逊影噎得说不出话。
“皇上驾到!”
朱元璋大步流星迈进来,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宫人,大声问道:“皇后,听说你差点摔倒,你可有事?”
“妾身无妨,道衍大师正在给妾身号脉。”马秀英站起来相迎,心情竟然神奇地平静下来。
“你没事就好,”朱元璋松了口气,怒斥宫人,“你们是怎么服侍皇后的,这么多人都照顾不了皇后?”
战战兢兢的宫人们不敢辩解,一个劲的求饶。
马秀英赶紧为宫人求情,“皇上息怒,是妾身没注意,不关他们的事,幸好他们及时护住妾身,才不至于让妾身摔倒。”
朱元璋哼了哼,“再有下次,朕要你们的狗命!”
“还不快给皇上端杯热茶来?”马秀英示意宫人退下,笑着对朱元璋说道:“皇上政务繁忙还抽空来看妾身,妾身感激不尽。妾身的病情已好转大半,皇上勿念,还请皇上也多保重龙体。”
朱元璋便对静立在一旁的道衍说道:“大师悉心医治皇后,功不可没,朕欲赐你为天界寺大僧,你可愿意?”
天界寺是京师三大寺之一,以前叫大龙翔集庆禅寺,洪武初年朱元璋将大龙翔集庆禅寺改名天界寺,位列五山之上,以总辖天下僧尼。
当时为了管理天下僧道,朱元璋在礼部之下设僧录司,管理天下僧寺;又设道录司,管理天下道观。道录司设在朝天宫,僧录司就设在天界寺。
僧录司是正六品的衙门,下设左右善世、左右阐教、左右讲经、左右觉义等员职。曾经担任过左右善世的白庵金禅师、宗泐、彝简等高僧,都住在天界寺。换句话说,天界寺就是替皇家代行佛教管理的机关。甚至外国使者来朝贡,都先要在天界寺熟悉朝仪,最后才能择日朝见。因此世人称天界寺为“方今第一禅林”,那实在不是虚夸。
朱元璋提议让道衍入天界寺,便是要给他皇家僧人的待遇,这是莫大的荣耀,鸡鸣寺僧人挤破脑袋也想得到的地位。然而道衍却平静地拒绝了,“贫僧现在别无他想,只想医治好皇后娘娘,贫僧怕担任僧职无法兼顾。”
朱元璋不以为仵,“也好,等你治好皇后,朕再重重赏赐你。”他和道衍一样,明知马秀英的病无法根除,却都还抱着希望,期盼马秀英能活的更长久。道衍愿意专心为马秀英治病,他反而感到高兴。
朱元璋就是来看马秀英有没有受到惊吓,见马秀英一切安好便放下心去忙政务。
赵成眼珠滴溜溜地转,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奴才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狗奴才有话就直说。”朱元璋刚刚拿起一本奏折,被赵成打搅,有些不高兴。
赵成低头说道:“刚才多亏道衍大师救下皇后娘娘,才没让皇后娘娘摔着。可是竟然有人非议皇后娘娘和道衍大师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抱……”他瞄见朱元璋拿奏折的手握成了拳头,赶紧说道:“奴才已经责罚过那些乱嚼舌根的宫人……不过道衍大师虽然是出家人,但是不是监侍,奴才以为那些宫人可能是因为这样才胡思乱想……”
朱元璋冷冷地喝道:“你不把那些嘴碎的宫人处死还留着干嘛?以后这些事不必禀告朕,直接杀掉!”
“奴才遵旨。”赵成退出大殿,心想又得找几个替死鬼了。梁珉那家伙老跟他作对,就拿他的手下开刀。
朱元璋捏着奏折,再也看不进去,眼前不由浮现出刚才去坤宁宫见到的情形,道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