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离开了月落城的第二日,小城又平静了下来,城主奏书上报,朝廷终于拨了许多银两下来,损毁的城墙,终于开始重新修建,料想不久之后,这月落城再不是一座残破的小城,将重获新生。
城中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座荒废的豪华宅院,荒废的时间显然不长,那碧瓦高墙,只蒙上了一层很浅的灰尘,里面的家具摆设,无一不全,宛若新置一般。
这宅院,原本姓卢,可是姓卢的一家快要死绝了,一个紫衫中年男子,垂手独立,他身旁的地上,放着一柄重剑。
中年男子的肩膀开始颤抖,他只有一只手,他颓废地跪在地上,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哭泣声在回荡,寂寞的可怕……
“宋瓷!”中年男子咬牙切齿,口中连喷几口鲜血,显然是气的不轻。
“苦禅院竟然还有一门高深绝技,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输得如此凄惨,苦禅院,今夜我神夜门大军杀到,必让你灰道。
说完,他又伏在地上哭了起来,他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凄惨,紫衫已经破烂,浑身上下密布大小不一的划痕,像是锋利的兽爪留下的,头发粘稠在一起,浑身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他……就是卢俊岭!
时间匆匆流逝,眨眼已至铅云浓重的夜晚,天边月色隐匿,大地晦暗无光,人们早早进入了深沉的梦境,但与此同时,长街之上,有五百余位青衫弟子浩浩荡荡,汹涌而来!
五百人疾走如风,踏步落地无声,薄如蝉翼的衣衫随风举动,一踏一步,犹如行云流水。
不消一眨眼间,这五百人全都聚集在了那恢宏的大宅前院里,卢俊岭嘴角勾起一抹惨烈的笑容,在月落城外,大战兽潮,身受重伤,本来性命难保,幸好他急中生智,躲在如山的群兽尸身下,这才躲过一劫,后来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逃了出来。
他一直藏身在月落城附近,见宋瓷荣光无限,无数次想要扑上去拼个死活,但都隐忍了下来,功力悬殊甚巨,贸然上前,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于是他修书一封,递一纸信笺风风火火送上了神夜门,在神夜门中,他左右逢源,这些年也遇了几个交心朋友,于是神夜门中,与他平起平坐的狼云阁、水榭阁还有竹山阁三大阁主,带着总共五百青衫一起前来相助。
竹山阁阁主走上前一步,忙道:“卢兄,你说的宋瓷小贼现在何方?你郑而重之,却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本领?”
竹山阁阁主明显对信中内容存疑,一个区区二十青年,又能有多大本领,何必劳师动众?
卢俊岭拱手拜道:“三位今日鼎力相助,卢某感激不尽,那宋瓷小贼,修习佛门绝学,是无比的可怕,切不可掉以轻心,他已于昨日离开月落城。”
水榭阁阁主急忙道:“那咱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追过去,一刀砍翻这小贼!”
卢俊岭道:“不急于一时,咱们先摧毁了苦禅院,夺下那石碑上的刻文,再去追截小贼不迟!”
众人心想,宋瓷修炼碑上刻文,武学造诣一定突飞猛进,而且那可是佛门绝技,数百年前,佛门少林寺可是天下神话,无人能破,若是众人修炼了石碑上的功法,武学成就一定步步高升。
这一刻,大家心思全都火热起来,狼云阁阁主眼中尽是贪婪之色,说道:“为卢兄报仇,义不容辞,咱们赶紧去苦禅院,杀他个天昏地暗。”
余人纷纷点头称是,一番商议之后,众人都觉得事不宜迟,怀着激动的心情,在四大阁主的带领下,往宅院外面涌去。
月黑风高,街道上有清风拂过树梢,留下窸窸窣窣的声响,便再无其他,可是当四大阁主率领五百余人涌上大街的那一刻,却又见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落魄苍老的乞丐,灰色衣衫,褴褛破旧,浑身散发着臭味,苍蝇绕着他的身体来回飞舞。
“街上有人!”竹山阁主谨慎地说道,脚步也微微一顿。
狼云阁主笑道:“一个乞丐,也把你吓成这样?”
竹山阁主展颜一笑,说道:“非也,非也,乞丐何足惧哉?只是这些年我神夜门威名远播天下,口碑却难尽如人意,我们浩浩荡荡杀去苦禅院,难免会留下口舌给世人咀嚼,所以这乞丐该杀!”
四个阁主闻言,相视一笑,都道竹山阁主小心谨慎。
笑声清扬,不绝于耳。
“哈哈哈……”
又是一阵苍老嘶哑的笑声传来,不是神夜门弟子所发出来的,四大阁主顿时一怔,顺着声音看去,在淡薄月色下,那老乞丐仰天大笑,背影纤细如枯槁,说不尽的萧索凄凉。
“你笑什么?”竹山阁主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指着他问道。
老乞丐没有正眼看他,自顾自的摇摇头,叹道:“各位要去把苦禅院屠个干净,是也不是?”
卢俊岭一怔,大骇失色,难道刚刚在宅院中商量计策,全被这个老乞丐偷偷听见了,众人全然没有发觉,可见他也是一个高手,待会神夜门五百弟子一拥而上,自然不惧任何高手,只是难免增添损失,实在不美。
这时,狼云阁主拔出腰间的大环刀,刀身宽阔,长足四尺有余,刀锋绽放莹莹白光,十分璀璨,这刀是精铁锻造而成,少说也有八十多斤,但是狼云阁主举手投足,如臂指使,可见功力深厚,不可度量。
“老乞丐,其貌不扬,却多管闲事,拦我去路,你自己寻死,怪不得